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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冰冷的沼澤地。“媽媽……”她淒厲地呼叫起來,沒有人救她,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淪陷,一點點地墜入無底的深淵……那種被吞噬的感覺太真實了,彷彿有股來自黑暗世界的力量將她死命地往下拽,如果可以生活在陽光下,誰願意埋葬在黑暗?朝夕拼命掙扎,反而越陷越深,直至最後終於絕望,她知道,此生她註定墜入深淵。
第五章 她從靈魂到心整個地死去了(7)
背心已溼透,她喘息著伸手擰亮床頭燈。
還好,只是一個夢。
屋子裡很靜,床頭鬧鐘的滴答聲依稀從黑暗中傳來,一聲聲,格外刺激人的神經。客人都回去了吧,樊爸爸和連波哥哥也應該都睡了,朝夕從床上坐起,感覺渾身虛脫般疲乏無力,好像真的剛剛經歷了一次垂死掙扎一樣。她靠在床頭長長地嘆口氣,回來了,她終於還是回來了,可是她真的“回來”了嗎?只有她自己知道,過去那個純淨如水晶的朝夕已經死去了,從她將自己“賣”給樊疏桐開始,她從靈魂到心就整個地死去了,現在行走於世間的只是一具骯髒的軀殼。她才十七歲啊,她就“死”了,再也活不過來了。她如願賠上了自己,她有沒有把他拽入地獄不得而知,她自己反倒先進了地獄,今生抑或來世,她亦不能解脫。
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厭惡自己的身體。從來沒有。
雖然鎮上的人一直鄙視她,詆譭她,罵她小婊子,但她並沒有因此瞧不起自己,在那件事之前她一不偷二不搶,從沒做過什麼真正見不得人的事,頂多就是為了生活有時候要放低姿態而已。她的骨子裡多少繼承了母親的傲氣,你們看我不順眼,我還不屑拿正眼瞧你們呢,因為我根本懶得跟你們一般見識。母親陸蓁就是這樣的人,所以心氣極高的母親一生沒有朋友。至死都沒有。
而命運如此殘酷,一生清醒的母親偏偏在生命最後的時光失去常人的意識,活得如此不堪,別人要她*服,她可以脫,別人罵她婊子,她就應。她什麼都不知道,誰也不認得了,整個世界在她眼裡是混淆不清的,唯一的僥倖是她雖然混亂卻也感覺不到悲傷,或者痛苦,世間的一切愛恨情仇都跟她無關了。她閉上眼睛的剎那,整個世界更是陷入永久的沉寂。
生命的繁華和喧囂,到最後也不過是荒野中的一堆黃土罷了。朝夕現在想,她或許也瘋了,是被鬱積在心底的仇恨逼瘋的,否則她怎麼會做出那樣的事,竟然以自己的身體為誘餌,對那個人下了這世上最毒的咒!她就是要他的靈魂不得安寧,她斷定他內心的煎熬決不亞於千刀萬剮,所以獲知真相後他才會發狠扇她耳光,幾乎將她的耳朵扇聾,那一刻她在他臉上看到了痛徹心扉的絕望,這正是她希冀的!
在回到這大院之前,她原本沒有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妥。她沒有要他施捨,她用自己的身體換來了五萬塊錢,讓媽媽多活了一年,讓舅舅還了部分債,她甚至覺得自己是值得的,因為她得了錢還讓那個人千刀萬剮,她怎麼不值得!可是,當她面對連波時,她忽然覺得內心某個地方不對勁了,是恐懼,是心虛,是自卑,還是別的什麼,她說不上來,就覺得很怕看到他,抗拒他的親近。每次連波靠近她,或者跟她說話,她就只想躲,她連直視他目光的勇氣都沒有。
兩年前,連波去縣城看她,她因為在醫院照顧母親而和他錯過。她並沒有因此懊惱,反而有些慶幸,雖然慶幸過後她又有些悲傷,但沒見到絕對是好事,因為她當時的樣子根本見不了人,幾天幾夜沒閤眼又邋遢又憔悴,她寧願讓連波永遠保留對她最初的美好記憶,也不要以那樣的面目見他。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低三下四,在夜攤上被醉鬼摸了都不敢吭聲,也可以為了延遲交房租百般討好房東,屈膝賠笑,包括她可以把自己“賣”給樊疏桐。就像她跟樊疏桐說的,為了生存她怎麼無恥怎麼活,但她就是做不到在連波的面前輕浮自賤!
第五章 她從靈魂到心整個地死去了(8)
每次面對連波和煦如暖陽的笑容,坦蕩清明的目光,她內心那個不對勁的地方就開始戰慄,不停地戰慄,直至遠遠地逃開去。
而連波卻以為她在心裡恨著他,不是的,不是的啊!這一切跟他有什麼關係,當初逼走母親害母親發瘋的又不是他,是樊疏桐!坦白說她對樊世榮都有些芥蒂,因為她的親生父親鄧鈞死於意外樊世榮要負很大的責任,小時候她沒有生父這個概念,更談不上感情,可是當成年後她逐漸意識到血脈是無可替代的,就像她和母親之間,母親發瘋後不認她,還打她,可她依然捨不得離開母親,這就是血脈。
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