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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向。
駱林抿了一口酒,將杯子放回桌上,然後轉身離開,到門廳出去取自己的外衣。
所謂江湖再見,大概也不外乎如此——紛雜的談話聲響在何式微耳邊,他想的卻是這一句。
他和那些書裡的末路英雄並無不同,所有的壯志到了頭,也就只剩下護著一個人周全而已。
……
幹細胞注射的日子就在明天。駱林站在探視過道里,看著玻璃後面段非的臉。
這樣相隔著看著對方的時間,一天也就只有一個小時而已。注射後的兩週是關鍵期,醫生建議段非好好休息,不再接受探視。因此今天之後,他們就有整整十四天見不到面。
駱林在走廊這頭,從口袋裡掏出本子,寫好了字對著玻璃貼過去。段非進倉時沒帶手機,兩個人隔著玻璃聽不見對方的話,就只憑這本本子交流。駱林把字寫好了,段非看過一遍,對著嘴型跟他回應。
本子他已經用了許多許多頁,上面寫滿了各式各樣的句子。最多的大概是問詢和鼓勵,類似於“今天感覺怎麼樣”“加油”以及“再忍耐一下就好了”。另外一些句子也時不時地重複,比如“在想什麼呢”“會不會覺得無聊”“我很好”。
今天駱林的問話是——“明天就要移植了,是不是很緊張”
段非搖搖頭。
駱林低下頭想了想,寫道:“我快緊張死了”
段非笑了。可能是因為他從沒聽過駱林在現實裡用這樣的口吻說話。
“真的”,駱林寫完這一句頓了頓,補了一句“你千萬要好好的”。不過似乎是覺得不太吉利,他把整個句子塗掉了,又把本子合起來收好,放回褲子口袋裡。
段非在窗戶那頭敲了敲。這是多層的玻璃,聲音傳過來顯得極其的輕,悶得幾乎聽不到。駱林因為那細微的響聲抬起頭,看見段非抬高了右手,伸出一根食指,貼在了玻璃上。
駱林怔了一下,然後垂著眼睛慢慢地湊近視窗,微微低了頭,將額頭貼在了玻璃上。也許是因為不好意思,他不敢抬眼去看段非的表情。
隔著厚厚的幾層玻璃,段非的手指點在了駱林的眉心。
如果可以的話,一個切實的握手或者擁抱都要比這樣的接觸要好。只是在這個無聲的場景裡,僅僅是這樣的動作,就可以給他們很多的安慰。
……探視的時間到了,駱林在本子上寫下:“我走了。”
段非點了點頭。
“你要加油。十四天以後見。”
段非笑了笑,然後張開嘴——
我很想你。
駱林讀懂了那四個字,鼻子瞬間就酸了。
在他們兩個待在一起的時間裡,連話都說得不多。除卻相互坦白的那天,那些喜歡和愛的字眼再沒有在他們的交談裡出現。也許別人口中的“我想你”可以輕易地說出口,但是對於他和段非來說,就連這三個字的分量也太重了。
這是段非住院以來,第一次跟他說想他。
駱林站在那裡,不知道該怎麼回應。這單單一句話裡包含著太多隱忍的感情,如果只是一句“我也是”,似乎不足以回應。
他看著段非,想要開口,卻還是沒有辦法想出一句好的句子。有人從旁催促著他離開,他幾乎是露出了一個無措的表情。
段非看見他的樣子,神情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在駱林給出他回答之前,他又對駱林“說”了兩個字:
——去吧。
駱林怔了怔,然後努力地對他笑了笑,抬起手做了個道別的手勢。在轉身離開之後,駱林閉了閉眼睛,不想讓自己有進一步的失態的表現。
……其實段非都明白。就如同他了解段非一般,段非也明白他的想法。
在語言無法交流的情況下,他才終於瞭解到自己和段非之間的聯絡。那是在日復一日的相對中,用時間堆積起來的,潛移默化而又無聲的默契。
距離他和段非初相見的那天已過去將近四千多天。時間將他們打碎成完全不同的人,讓他們經歷難言的悲喜離合,也許只是為了留下這個他們在沉默中道別的瞬間。
但這是值得的。駱林想,這都是值得的。
……
三十天之後,段非出倉。又過了二十天,段非正式出院。
駱林請了一週的假出來,特意去接段非出院。段長山和醫院方面打點好了一切,囑咐了兩句,便把空間讓給了段非和駱林。他這一切都做得自然,反而讓駱林覺得不好意思。段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