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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不少:
“……你讓我回家一趟。”
“中午十二點前我必須在醫院裡看到你。”
段非把頭低下去,黃裕仁站在他旁邊,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聽到一句:“我儘量。”
這三個字似乎真正惹惱了黃裕仁。他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段非。沒人想看著你死。”
“他在我家。他現在……在我家睡著。”段非深吸一口氣,“我想等他醒過來。等他醒過來,我送走他了就過來。”
黃裕仁不說話。他知道說話也沒有用。
段非的頭還是低著。他皺著眉閉了閉眼睛,嘴唇抿成了一個奇怪的角度,“哈”了一聲:
“明明就是……最後一天了……”
他將手緊緊握住,拳頭抵在了嘴上。
……
半夜急診的病人躺在擔架上被推進來,從段非所在房間面前的走廊經過。那病人的手垂在擔架外,血從指間落下來,在地上留下零星的紅色痕跡來。在段非終於抬起頭的時候,他正好對上了那傷者的臉——那人已然因為出血過多而臉色青白,脖子不自然的歪向一邊,嘴巴張開,眼睛半睜著,眼神全然渙散開來。
段非忽然間感受到了“死亡”的切實感。
白血病——這是醫生給他下的診斷。據說這病有各種型別,他現今都沒搞懂自己是哪一種。在美國拿到檢查報告的時候,他一時不確定leukemia究竟是什麼意思,拿出手機字典查了查,卻在跳出翻譯結果的時候怔了一下。
和大多數人的反應並不同,看到這個診斷,段非只仰頭靠在了醫院的椅背上,看著天花板長長地嘆了一口氣。那嘆氣裡沒什麼絕望的成分,就只是無奈而已。
他和別人不一樣。那些人有充滿夢想的現在,有不甘心放棄的過去,有值得努力的未來。那些人有著愛人或者被愛著,以各式各樣的方式和這個世界保持著聯絡。他們會害怕,抱怨,咒罵,因為不想失去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機會。段非和他們不一樣。
他的過去成了模糊的一片,尋求改變的現在也沒有人真正對他報以期待。 他沒有朋友,沒有愛人,唯一和他有血緣聯絡的人也與他再親近不起來。有的時候段非甚至在懷疑,是不是無形中有什麼力量,把他生命裡的人一個個的從他身邊扯開。
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人,但這世界上比他壞的人也有很多——那些人或許還有恨鐵不成鋼的父母,有不願意放棄愛人的伴侶,有一同放浪形骸的朋友。他沒有。沒有人對他好,沒有人對他壞,他的世界裡只是沒有人而已。
有一瞬間他甚至想到就這麼死了也挺好的——但是他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雖然過去和現在都已經一塌糊塗,但他還是對未來有著零星的期望。
原本他期望著“和那個人在一起”。後來變成了期望“有一天能和那個人在一起”。再後來就變成了“好好活著”——好好活著,然後一天天的等著。他覺得反正時間很長,活著就是無限存續的希望。他可以期待未來的每一天,期待奇蹟發生,讓他重新被愛上。
但是就算是這樣的希望,似乎也很難達到。
……兩三個小時前他站在泳池裡,而他面前站著駱林。在那個距離,他可以吻上駱林的嘴唇,而他也非常,非常地想那麼做。
然而帶著鐵鏽味的血液從他的鼻腔向下蔓延,讓他不自覺的吞嚥一下,然後感受到滿嘴鮮血的腥氣。
這讓他第一次對可能到來的死亡,產生了恐懼。
——那些昂貴的藥物他都按時在吃,配型的事情也早就交予了別人去打點。上次檢查時他的體徵還都穩定,不然他也不會一時不去住院——他沒真的想去尋死。
當站在駱林的面前,他愈加強烈地感覺到,他不想死。
但他也同時清醒地意識到,這不是他能夠決定的。
……他對駱林說了“晚安”。
因為他只能這麼說。
……
程貴珍一早就到了段家門前。她從公交車上下來的時候才七點,悶著頭急急忙忙地趕著去上工——今天是她第一天去做上門保姆,可是不能遲了。她揹著一個裝了日用品的大包,快步走向了段宅所在的社群。真要到了地方,她忽然又擔心起來:萬一自己到早了吵著別人可怎麼辦?這麼想著,她來來回回地在門前踱步,拿不準是不是要進去。路過的保安已經在盯著自己看了,程貴珍咬咬牙,想著乾脆去按門鈴算了。
正要上前的時候,那戶人家的門自己開了。上回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