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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無形的重量,這房間是太空也太大了。離開了窗子,如馨在書桌前面坐了下來,書桌上正攤著一本詞選。如馨隨意的,不經心的翻著看,其中有一闋詞,被自己用紅筆密密的圈著圈子,那裡面有兩句她最心愛的話:
“自歌自舞自開懷,且喜無拘無礙。”
“無拘無礙,”她喃喃的自語著:“只是太無拘無礙了!”她想起了如蘭,一個丈夫和兩個孩子,如蘭生活一定是“有拘有礙”的,但她彷彿“有拘有礙”得很幸福。
花園裡的籬笆門突然被人輕輕的搖動著,如馨從椅子裡跳了起來,高聲的答著“來啦!”一面跑去開門,她猜想一定又是那個洗衣服的老阿婆,不過,就是老阿婆也好,總算有“人”來了。她走到籬笆門那兒,拉開了門,立即,她呆住了。門外,葉志嵩正有點兒侷促的站在那裡,微微的含著笑,露出兩排整齊的白牙齒。“啊,啊,是……葉先生,請進!”如馨有點口吃的說,心中像有小鹿在上下衝撞著,不知所以的臉紅了。
葉志嵩走了進來,如馨招待他坐下,就忙亂的去倒茶,滿心都被一份突如其來的,像是意外,而又像是期待已久的某種愉快所漲滿了。她微笑的把茶遞給葉志嵩。後者欠身接了過去,非常客氣的說了聲“謝謝”。如馨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下來,覺得應該說點什麼話才好,但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微笑的注視著葉志嵩,他那年輕的臉龐,是多麼的英俊而溫和啊!“方科長星期天都沒出去?”葉志嵩問。
如馨搖了搖頭,敏感的覺得他這句話中別有一種含蓄的憐惜。她垂下了眼簾,心裡微微的有一點兒淒涼之感,但又覺得很甜蜜,很溫馨。她偷偷的從睫毛下去看他,他正用眼光環視著室內,兩手合攏著放在膝上,那樣子似乎有點兒窘迫。當然啦!如馨很能體會他這種心情,以一個下屬的身分,去拜訪(或者是追求)一個女上司,何況自己的年齡還小五歲,這味兒本來就不好受。如馨又想起了如蘭的話:
“大姐,你應該有一個家了!”
一個家,如馨現在才瞭解,自己是多麼的需要和渴望著一個家!一個丈夫,許多孩子,如蘭是對的,只有這樣,才算是一個女人!十年來,她曾有過好多次成立“家”的機會,但她都輕易的放過了。而現在,她能再把這機會放過嗎?是的,年齡和地位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彼此相愛,像如蘭所說的,其他的一切都是無所謂的了。
“我……我早就想來看方科長了,只是……只是怕打攪了您!”葉志嵩聲音結結巴巴的。
“啊,我平常都沒有什麼事,你有工夫,還希望你能夠常常來玩呢!”如馨說,甜蜜而溫存的微笑著。她似乎已經感到一隻小手,在把剝好了的糖往她嘴裡送,一面用那嫩嫩的、甜甜的聲調說:“媽媽吃!”“我……我今天來看方科長,還有一個小小的……請求,不知道方科長會不會……拒絕?”
葉志嵩的聲音好像從很遙遠的地方傳了過來,如馨感到渾身一震!請求!拒絕!請求什麼呢?看電影?跳舞?還是吃飯?如馨的臉發著燒,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從此,她再也不必揹著“老處女”的頭銜了!她有點驚慌的抬起了眼睛,囁嚅的、熱烈的、渴望的,低聲說:
“什麼……請求呢?我……一定不……不會拒絕的!”“我……”葉志嵩用一種膽怯的眼光望著如馨,聲音顯得有些不自然。“我聽說,我們科裡需要一位打字小姐,我有一個朋友,她一分鐘能打四十五個字,我希望方科長能夠幫幫忙,給她一個機會,我相信她一定能夠勝任的。我……早就想和方科長說了,只是有點不好意思。”
如馨覺得她的血液和冰一樣冷了,她猛然的抬起頭來,臉色變得蒼白了。“她……她是你的什麼人?”如馨有點無力的問。
“不瞞您說,”葉志嵩那年輕而漂亮的臉微微的漲紅了,眼睛裡煥發著光輝。“她……她是我的未婚妻!”
多麼美的一個夢,只是碎了。
送走了葉志嵩,如馨乏力而疲倦的關上了籬笆門。她又聞到了那股梔子花的香氣,卻帶著點腐敗的味道,她對那棵梔子花看過去,驚異著花兒凋零得如此迅速,那些花瓣,昨天還是嬌嫩的白色,今天卻都枯黃了。
遠處的天邊,斜陽無力的掛著。
風箏
八月的碧潭,人群像螞蟻般蜂聚在四處:吊橋上、潭水中、小船上、茶棚裡,到處都是人。而新的人群仍像潮水似的湧了來。我坐在水邊上,把頭髮塞進了游泳帽裡,午後的太陽使我頭髮昏,碧綠的潭水在對我誘惑的波動著。維潔在我身邊不住的跳腳,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