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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什麼話?何況你們就快畢業了,不好好準備考大學,一天到晚談戀愛!虧你還是好學生呢!”
“我們根本沒有怎麼樣……”
“不用你說,我全知道!”訓導主任仍然冷冷的說,彷彿他了解任何事情:“我已經通知了你們班上的風紀股長,如果你再和沈若梅說話,或通情書,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已經讀到了高三,兩人一起開除!也好給低年級的同學作個榜樣!好,現在你走!”士堯還想說話,但訓導主任給他作了一個阻止的手勢,就又去翻著那些家庭調查表了,一面漠然的說:
“不要多說,記住我的話就是了!”
士堯走出了訓導處,心中冒著一股無名的怒火,無法想像,若梅受了訓導主任這一番話後會多難堪,她向來是那麼靦腆而又膽小的。其實,他和若梅從沒有過任何親熱的舉動,除了旅行那次之外,也沒有透過情書,只偶爾若梅有問題問他時,他們交換了一兩個深深的、長長的注視。
回到教室,若梅正倚著窗子站著,看到他走進來,只默然的看了他一眼,她眼睛裡的淚光亮晶晶的……。
音樂廳裡陸陸續續的又來了一些人,快四點鐘了。士堯喝了一口咖啡,望著壁上的風景畫片,畫片裡是一棵正在落葉的楓樹,楓樹下面是一條小河。
士堯記起了他第一次和若梅的出遊,其實,那也是他唯一的一次和若梅出遊。那時他們已經參加過升學考試,若梅偷偷的從家裡溜出來,他們到碧潭去划船,又到空軍烈士墓去憑弔一番。若梅很少說話,總是帶著嬌羞的微笑,用那對脈脈含情的大眼睛望著他。相反的,他卻說了很多話,他告訴她自己童年的故事,自己和寡居的母親所過的清苦生活。以及自己的抱負和一切。她一直安靜的傾聽著。以前在校中,他們雖然天天見面,卻迫於訓導處的壓迫,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連話都沒有說過。按道理,他們彼此是很陌生的。但,士堯卻感到若悔和他非常親近,好像就是他身體的一部分。當晚,他們分手的時候,他曾問她:
“若梅,我可以給你寫信嗎?”
若梅抬起一對驚恐的眼睛來,拚命的搖著頭說:
“以前訓導處曾經寫信告訴我爸爸,關於我和你的事情,我爸爸把我狠狠的罵了一頓。他說並不反對我交男朋友,只是不許我和你來往。說你年齡太輕,沒有一點經濟基礎,家裡又窮。他說,假如再發現我和你來往,就要把我關起來,今天我還是偷偷跑出來的呢!”
士堯低下了頭,他發現自己和若梅的戀愛竟是如此沒有保障,沒有結果的事情。半天后,他才問:
“那麼,我們什麼時候再見呢?”
“下星期天,我會溜出來,我們在臺北車站碰頭,好嗎?”
但是,下個星期天她並沒有來,再下一個星期天也沒有,不久,他收到她一封信,大略說:她父親已經發現那天她和他到碧潭的約會,把她狠狠的打一頓,並且限制她再出門。信寫得很悽慘,末尾說:
你今年十九歲,四年後才能大學畢業,從我現在所處的環境來看,我大概不能等你那麼久了……士堯,對我死了心吧,以後我們可能不會再見面了。
接到這封信後,他曾經到她家門口去等她,希望能有機會碰到她談一次,可是,他卻始終沒有碰到她。
大專聯考發榜,他考上了師大,若梅卻如意料之中的沒有考上大學。他想盡辦法想去見她,卻始終不能如願,而她,卻再也沒有給過他一封信。
一直到那年的耶誕節晚上,他去參加一個耶誕舞會,卻出乎意料之外碰到了若梅。
若悔變了,完完全全的變了。士堯幾乎不認得她,她穿了一件紅色的洋裝,頭髮燙過了,捲曲的披在肩膀上,化妝得很濃,畫了眉毛,塗了胭脂和口紅。她依然很美,但卻失去了往日的那份飄逸和清秀,代替它的是一份庸俗的美。在她旁邊,站著一個高大的青年,很瀟灑漂亮,但卻帶著一種紈絝子弟的習氣,滿臉的油滑。嘴裡銜著一支菸,親親熱熱的挽著若梅的腰。他們看起來是很出色的一對,士堯覺得被刺傷了。當士堯走過去和若梅打招呼的時候,若梅似乎吃了一驚,在那一剎那間,她的眼睛裡閃過一抹迷茫而痛楚的光芒。但,馬上她就恢復了,她世故的拉著士堯身邊的青年說:
“讓我來介紹一下,德言,這是我中學同學孟士堯先生。”一面轉過頭來對士堯說:“這是吳德言先生,在政大外交系。”
士堯對吳德言點了個頭,就匆匆的走開了,他受不了若梅那虛偽的笑容,更受不了她那世故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