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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臟在劇烈的撞擊著胸膛。
“詩蘋,這是你的名字,是嗎?我聽到他這樣叫你!”
“不要提到他,請不要!”她說。
他們繼續吻著,他解開自己那件晴雨兩用的風衣,把她包了進去,她小小的身子緊貼著他的……兩條軟軟的胳膊勾著他的脖子。“詩蘋,離開他,你是我的!”他說:“我小小的詩蘋,像一株小草,一株幸運草!”他又吻她,然後審視著她的臉,她的眼睛。“不!”她掙扎的說:“我不是你的,你的幸運草在那邊,那邊帳篷裡!她會帶給你金錢和名譽!我卻空無所有!”“你帶給我心靈的寧靜與和平,你使我找回即將消滅的真‘我’!我要你,詩蘋,我從沒有這樣強烈的要一樣東西,世界上其他任何的東西我都不要了!”
“你會要的,當你下了山,又走到‘人’的世界裡去的時候,你會要其他那些東西的。”
他凝視她,她輕輕的說:
“我說過,我只相信‘現在’,我不相信‘未來’,現在我在你懷裡,你可以吻我,但不要去追求渺小不可知的未來。下了山,你將是李美嘉的未婚夫,我是趙克文的妻子,我們所有的只是‘現在’!”他繼續凝視她,用手指輕輕的撫摸她的面頰,然後盯住她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我要你!我告訴你我要你!”
她不再說話,只把面頰緊緊的貼在他那寬闊而結實的胸膛上。他摟住她,感到她在劇烈的顫抖,他把她裹得更緊,問:
“你冷嗎?”“不。”“你在發抖!”她摟緊了他的腰,內心有一個小聲音在警告的叫她回去,叫她擺脫這個男孩子,但那聲音是太小了,太弱了,她嘆息了一聲說:“我害怕!”“你怕什麼?”“我不知道!”他托起了她的下巴,於是,他們又接吻了,她閉上眼睛,感到天地都在搖動,她暈眩,她也快樂。“這山是神奇的。”她模糊的想,“這夜也是神奇的。”她想。把自己全身都倚在江浩身上,心底那個警告的小聲音迅速的隱沒了。
清晨,大家都起得很早,奮鬥了三天,終於要到達山頂了,每個人都有種無法抑制的興奮。他們把行囊收拾好,仍然放在營地,除了水壺以外,他們隨身不帶任何東西。因為,按計劃他們八時就可以到達山頂、十時就可返回營地,然後就該動身下山了。這一段上去是沒有路的,他們必須從一條泉水溝裡走上去。水很淺,只齊足踝,但坡度極陡,而且水裡的岩石其滑無比,水又冰冷徹骨,每走一步,比以前走十步還艱難。美嘉緊緊抓住江浩的手,幾乎每步路都要顛躓一下。燕珍在走這一段路的時間內,所叫“我的媽”的次數大概比她一生所叫的還要多,有一次幾乎整個身子溜進了水裡,夏人傑拉了她一把,她又幾乎全身倒進了夏人傑的懷裡。克文一面吃力的支援著自己的體重,一面扶持著詩蘋。詩蘋已經栽倒了好幾次,整個褲管都是溼漉漉的,汗珠沿著額角滾下來。每當克文來扶她的時候,她總是情不自已的避開了眼光。“我並不適宜做個壞女人,我不懂得欺騙和掩飾。”她想:“良心,這也是一個人的負擔,人活在世界上,負擔大多了。”
終於,他們走到了這條水溝的盡頭,幾乎一步就跨上了山頂。夏氏兄弟跳躍著,彼此拍打著肩膀,然後歡呼著向那最高點的三角標記跑去。燕珍拉住美嘉的手,也跟著跑了過去。克文慢慢的走著,一面走一面喘氣,詩蘋望著他,一剎那間,一絲似乎憐憫的感情在她心頭悸動。“到底他已經四十歲了,不管他如何努力,他仍然鬥不過自己的年齡。”她想,同時她看出克文也有相同的思想,他的眼光追隨著那三兄弟,臉上有幾分惆悵的神情。山上的風奇大,美嘉拿出一條手帕,順著風一拋,手帕立即被風捲得無影無蹤。夏人雄不知從哪兒摸出了一面紅旗子,把它插在那三角架上,高聲的大喊:
“我們征服了大雪山!”
接著,三兄弟就手臂搭著手臂的跳了起來,一面跳一面喊:“啦啦啦,啦啦啦,大雪山在我們的腳底下!啦啦啦,啦啦啦……”“看這三隻猴子!”燕珍笑著說,莫名其妙的笑得喘不過氣來。“這是他們的定例,那怕他們爬上了一個三尺高的土坡兒,他們也會表演這一手!”克文笑著說。
詩蘋迎風而立,遠處許多山頂都在他們的腳下,有好幾朵雲彩從下面飄過。詩蘋開始領悟到江浩以前說全世界都在腳下的滋味。她一瞬也不瞬凝視著前方,眼睛裡竟沒來由的充滿了淚水。她覺得被一種神秘的力量所震撼,想哭也想笑。
江浩高高的站在那兒,臉上有種崇高的、嚴肅的神情,他眺望四周,自言自語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