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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群結隊地闖進民宅哄搶,米糧布帛、傢什器皿,只要能夠拿得走的,通通都沒有放過。被奪去財物的黎民百姓呼天喊地,換來的卻是辱罵和毒打。
“徵收糧餉,是為大戰準備,連這點小小的財物都捨不得,你們這群賤民還真想給元兵宰了不成?”不遠處,還有人在振振有辭地為自己的強盜行徑作辯護,絲毫不覺得羞恥。
他聽在耳中,嘴角露出嘲諷的笑容——好一個理由啊,現在的情景,和元兵入境又有什麼區別?
眼角的餘光四下看了看,見沒有人注意這邊,他伸手掏出些碎銀,拉過老婦人松樹皮般乾裂的手,將銀子塞進她的手心,示意她緊緊握住。
“這——”老婦人抬起皺紋遍佈的臉,驚訝地看他。
“大娘——”他壓低了聲音,“仔細收好了,莫要再讓人搶去。”
“不,我不能……”手中的那些碎銀雖然數目不多,卻足以令她惶恐。老婦人連連搖頭,硬是要塞還給他。
“收下!”他按住她的手,以不容置疑的語氣開口,不接受她的拒絕。
“好人、好人吶……”老婦人哽咽著,拿手背拭去眼角的淚水,在他的幫助下,顫巍巍地站起來,抬高頭想要看清他,可是,斗笠遮掩下的陰暗,卻只能令她看清楚眼睛以下的部分。
“小夥子,最近朝廷徵兵徵得緊,見了壯丁就抓。遇見了官兵,千萬記得要躲,不能被他們抓去,一去,就再也回不來了……”
“我知道。”看了看老婦人,他細心地將她的手攀在一旁的窗沿,藉以維持她的平衡。瞧了瞧外面的情形,他再將斗笠向下拉了拉,幾乎遮蓋住他整個臉龐,隨後邁開步子,走出門外。
劫掠之後,一片狼藉,殘留下來的,不是無法帶走的東西,就是根本沒有價值的物品。橫七豎八之間,看起來有那麼幾分戰火之後的蒼涼。
走到一口水井邊,搖動軲轆汲取一桶井水放在地面,摘下斗笠,想要俯身掬水洗去滿臉風塵,不料水面映照出的那張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令他怔愣了半晌。
除了伴隨年齡的增長而不再有年少的稚氣與青澀,多了成熟和幾分人世滄桑,還是一樣的眉眼,彷彿時間還停留在以前,沒有改變。只是,眉心正中那道醒目的暗紅傷痕,提醒著他已經發生過的事實,迫使他去面對。
三年前的狂風暴雨之日,亂石山崗之間,一切的一切,都隨著師父那句無情的決裂話語而結束。現在的原重生,沒有親人、沒有未來,茫茫然不知將要去向何方。
水,從指縫中緩緩淌下,一如逝去的時光,不能倒流。
——原重生,你究竟還在期待什麼?
他有些自嘲地搖搖頭,狠狠地將臉埋進水中,沉靜半晌,才重新抬頭,抬起手臂,擦拭殘留在臉上的井水,卻不經意碰觸到胸口,有些灼熱,有些疼痛。
手伸進衣襟,緩緩地抽出一條淡黃色的絹帶,將其展開,細細端詳。
三年前以雀躍心情買下的禮物,終究,還是沒能親手送出去;甚至,這一輩子,都只能伴隨他,作為一件貼身物品儲存。
“唔……唔……唔……”壓抑的低微的呻吟隱隱約約地傳進原重生的耳朵,他迅速地將絹帶收進懷中,左右探望了一番,最後將目光鎖定在水井前方破裂了半扇門的瓦屋。
自幼隨師父南北行走,隨後隱居深山捕獵為生,練就了他敏銳的眼力和耳力,雖然只是些微的響動聲,他卻能夠肯定,一定是從那個方向傳來。
倘若時光倒回三年,十七歲的原重生,會毫不猶豫地去一探究竟。但是二十歲的原重生,心灰意冷,不復當初。
朝廷沒落無道,戰事頻繁無奇,官兵燒殺劫掠,百姓流離失所,已經不再稀奇。他聽過的、見過的,已經足以令他麻痺視聽,再多一件,也不過算是多管了件閒事,沒有什麼實質的意義。
“爹……娘……”他正想要離開,卻被這聲斷斷續續的呼喊震懾了神經,不自覺地停下腳步。
視線緊盯著那扇門,片刻之後,他舉步,慢慢接近瓦屋,抬手,只輕輕一推,已經損壞的門轟然倒地,激起一地灰塵。
他眯著眼,等煙霧散去,漸漸適應屋內黑暗的光線,這才看清內中情形。
兩個人,撲倒在炕頭,血肉模糊,從衣著上看,可以分辨是一男一女。原重生走上前,伸指到他們鼻下,氣息全無,早已斷了氣。一名少女被反綁著,衣衫襤褸,蜷曲在床角,睜大了雙眼,驚恐地注視著破門而入的他。
這樣的場景似曾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