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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飯在鍋裡,記得一定要趁熱吃!”兒子前些天高考剛剛結束,他好像要把昔日因學習奪去的睡覺時間搶回來似的,因此“沒日沒夜”的睡著。對於她的囑咐聲,兒子只是迷迷糊糊的應了一聲。田舒掃視了一下屋子的四周,匆匆的來到院中,抄起一把鐮刀,坐在車廂裡,張一表熟練地操縱著方向盤,駛離了院子,開足馬力向自家的玉米地奔去。
第四節 忙碌的勞作
四輪拖拉機停在玉米地旁。夫妻倆二話沒說,擺開陣勢就割了起來。張一表平日裡遊散慣了,終究不是幹活的料,沒幾下就坐在地邊抽起煙來。田舒還在一個勁地割著。
深秋的太陽沒遮攔地暖暖的照在她的身上。這個從小沒了爹孃的女人,心裡只裝著三件事:伺候男人;撫養孩子;勤於幹活。尤其在生活用度方面很是節儉,從來捨不得買一件時興的衣裳。為此她的兩個已經出嫁的女兒經常責怪她,可田舒總也改不掉。穿著她們姊妹倆曾經穿過的衣服,反倒覺得自在,有時還覺得“時尚”。時間久了,孩子們又拗她不過,只好由著她的性子,也不再言語什麼。可對於她的男人張一表來說:你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我才懶得管你呢!在他的眼裡,田舒幾乎一無是處。現在他又在外面跟劉美“粘糊”上了。自然而然對田舒更是“橫挑鼻子豎挑眼”。田舒卻深愛著他,覺得自己的男人是個爺們——不僅能說會道,而且大大小小還是個村幹部。你還別說,張一表也確確實實能幹,村裡家家的喜事·喪事都要找他來置辦,這些事情俗套多,前前後後他得忙活三天,處理應酬得滴水不漏。尤其在正席那天中午,用現在時髦的詞來說那就是司儀。聽!他往場面上一站,那一段臺詞真是叫絕,人們無不拍手稱快。當然也有人背地裡在罵他:這個王八羔子,什麼時候學得這些烏七八糟的東西?然而在田舒眼裡,這就是“能耐”,她打心眼裡喜歡。有時,田舒喜滋滋的想:現在是你的老婆,下輩子還要嫁給你!
可憐的女人啊!整天省吃儉用的熬煎著自己,還美滋滋的挺滿足的。張一表在外面混女人,她竟然矇在鼓裡。也正是她這善良的性格,為張一表日後的胡亂作為滋生了膨脹的慾望,悲劇從此日復一日愈演愈烈。
大約一個鐘頭過去了,她望著身後倒下的一大片玉米,攏了攏額前的一綹頭髮,繼續用力割著。還在原地紋絲未動的張一表,看了看腕上的手錶,無奈的拿起鐮刀,準備再割一會兒。田舒回過頭來看著他的樣子,忙說:“嗨,你那身子骨不行,快別割了,回家看看兒子吃飯了沒有?”玉米地離家僅有一里多路,張一表二話沒說,扔下鐮刀,順著田壟往家裡走去。
她心疼自己的男人,知道他很少幹這種農活,再加上又有肺氣腫。自己還是多幹點。
天氣沒有一絲涼風。中秋時節,臨近晌午的時候,還是熱得讓人吃不消,尤其在四面高高的玉米地裡,像蒸籠一般。
玉米杆在田舒鐮刀所及之處,一根根順從地倒下了。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感覺眼前發黑,急忙坐下定了定神。過了一會兒,覺得好多了。心想:大概是早上沒有吃好,餓得頭暈。她不由得埋怨起來:已經晌正午了,一表怎麼還不來?她不時地往瞭望一下對面的河床上,希望能看到他的出現。
一會兒,壠畔的前面走來一個人。她估摸著一定是張一表,因為其它地裡的相親們早已回去了。等走到近前一看,原來是兒子。“吃了早飯沒有?你爸呢?”她關切地問道。“在做飯呢。媽上車吧。”兒子一邊說,一邊來到了車旁,操起搖把,搖了幾下,四輪車啟動了。她坐在兒子旁邊,看著車穩穩當當地向前行駛著。一種欣慰感驅散了她的飢餓和疲勞。是啊!兒子已經成人,而且懂事了,自己將來也可以有個依靠。
一根菸的工夫,就回到了家裡。張一表盤著腿早已吃上了,還喝著酒。田舒洗了把臉,從水缸裡舀了半瓢水,仰起脖子咕嘟嘟地喝了起來。丈夫撂下碗筷,光著肚皮,四腳朝天躺在了炕上。她是又累又乏,喝了涼水之後,已經沒有食慾。兒子給她盛了一碗米飯,她隨便吃了幾口,實在咽不下去了。其實飯菜早已涼了。兒子小俊看著母親說:“媽,你吃吧,別把身體垮了!”田舒摸了摸兒子的頭,眼裡漾出了幸福的淚花,勉強把碗裡剩餘的吃了下去。兒子懂十九歲了,父親對媽媽的態度,他的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主張和看法,為媽媽感到委屈。在自己力所能及的情況下,儘量幫母親幹一些家務活。
這時, 小俊替媽媽收拾著碗筷。田舒看著兒子,渾身痠疼地躺下了。張一表已經鼾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