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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容稍縱即逝，還是被我尖銳的目光捕捉到了。
一定是幻覺沒錯，我拍了一下腦袋提醒自己。目送旭益和後面兩輛轎車離去之後，我以百米衝刺的速度朝公寓跑去。從這條巷子跑去，前面左拐彎有條小路，十幾分鍾就能夠到達公寓。沒頭腦的傢伙做起事情來從來都不考慮時間問題，等到我氣喘吁吁推開公寓的門，裡面卻一個人也沒有。這才突然想起，現在這個時間毅翔應該是在上課。
—0—我已經沒有力氣再跑去學校了，直挺挺地躺在了地板上，一動不動。連鞋子也不願意脫，儘管只是雙拖鞋。
門呯的一聲再次被粗魯地甩開，我腦海裡閃過的第一個名字就是——毅翔！
“你這傢伙……一晚上去哪了？”是毅翔沒錯，他滿頭大汗呼吸急促地站在我面前。一個真真實實的毅翔。
“我……”
“我找了你一個晚上，打你手機又是關機，你到底去哪了？直到剛剛門口的保衛才跟我說你已經回來了，你知不知道我差點就去報警了！”
“你找我幹嘛？兩個月前的那次你幹嘛去了？”我的腦袋肯定是秀逗了，對他關心的埋怨轉變成自己對他的抱怨。
“哪次？”
“就是熊天搬進來的那天。”
“我也去找了，直到看到你回公寓了我才上來睡覺的啊。”
“……”我徹底無語。這麼說，那天毅翔睡著也只是裝的囉。被我狠踢了幾腳，也無動於衷。
“你昨天晚上究竟是去哪了？”
望著毅翔溫柔關懷的眼神，心中壓制的感情和我的眼淚一起湧了出來。
“毅翔……我的爸爸，我的爸爸是個吸毒者……我一直……一直……”對別人我不想提起的痛苦，在他的面前我卻毫不掩飾。
“我知道！”毅翔伸出手撫摸我的頭髮，輕輕地撫摸著，彷彿嘴巴還不夠他訴說現在理解我的心情。
“你知道？”
“這些事情在很久以前，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
“很久？是指我剛轉校來的時候嗎？”
“不是……還要更久以前……”
更久以前？什麼意思？算了，現在的我只想要好好發洩一下，把心中所有想要說出來的話，全部一股腦兒地倒出來。
“熊天也是我爸爸的兒子，我是一個破壞別人家庭的人的女兒……我一直欺負受著傷害的林峰……他們每個人都知道真相，卻還用寬容的心……用他們寬容的心去對待我……我並不是覺得媽媽對我來講可恥，只是……只是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林峰和熊天，還有我最愛的阿姨……雖然我平時對林峰不好，可是我真的也很愛他，真的……”
“我知道！”毅翔的嘴裡不斷地重複著這句安慰我的話。
“所有人都受著傷害，卻只有我……一個人享受著原本不該由我來享受的幸福生活……我覺得自己很自私……我總是覺得所有人都應該去對我好……”
“……”
“我能夠容忍江斯衝我大發脾氣，卻不能夠容忍林峰對我大聲說話……可是他們為什麼都不恨我……我……我……”
毅翔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聆聽我的哭訴。他知道只有這樣，才能夠安撫我的心。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想要這樣向林峰道歉……可是……”
就讓我這樣哭吧，讓我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積累在心中所有的不快所部發洩出來。小雪去世的那天，我就想如此了。可是當時比我更痛苦，更想哭的人是林峰。我還記得在救護車上，林峰抱著她那種淒涼到極點的眼神。從小雪姑姑那兒得到死訊時，整整一個月他沒有和任何人說過一句話，包括我。好幾次我經過他房門時，都聽到他因夢境而被驚醒的叫喊聲。我的心自私地埋怨起小雪，是她讓我的弟弟變成這個樣子，是她奪走了原本屬於我的愛。可能就是如此，我才會在和江斯交往時，只要和林峰發生一點爭執，就會有意無意地提起小雪的死。當時的我完全沒有在意，林峰那冰冷到死的瞳孔。阿姨總是說我還小，其實並不是，只是我太過自私，自私到傷害所有對我好的人。
我此刻才知道深深的懺悔，對以前所作所為懺悔。一直感情不順利，我都以為是老天的不公，其實卻是十分公平。
大概是哭太久的原故，我竟然睡著了，醒來時公寓裡又空蕩蕩的只剩下我一個人。我有一瞬間懷疑自己是在做夢，毅翔根本沒有回公寓。直到我推開壁櫃，發現壁櫃門上貼著一張紙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