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如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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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稚而又糊塗的純芳啊！不曾想你最後選擇了一條這麼悲哀的道路。如同尚未來得及綻放的花朵，早早地就凋零了美麗的生命。一年一度秋風勁，遍地黃花漫天霜。你孤單寂寥地悄悄躺在柳樹灣裡，沒有墓碑也沒有祭奠，甚至連一座讓人哭撒一掬熱淚的墳冢都沒有。年年山裡蕭瑟的秋風獵獵刮過田野的時候，也只有滿山遍野靜靜開放的野　菊　花，在落寞地陪伴著你那曾經如花似玉的青春年華。

我也曾經像膜拜的教徒那樣，眼閉雙目兩手合十，幻想著能用虔誠的禱告來祈求奇蹟發生。盼望著終究有那麼一天，你會被地裡勞作的人無意當中意外發現。即使年輕的身軀早已經被漫長的歲月，無情地變成了一堆粼粼白骨，也有我和你那定格的十八歲可以站出來伸冤做證。可是誰能想到蒼天無眼上帝不在，栗子坪，它就像是一口讓人倍感失望的喑啞古井，直等得人心灰意冷也傳不出來半點回聲。

讓人無法忘卻的純芳呀！你如此長久地佔據著我的記憶，夢縈魂繞，竟然牢牢牽掛了一生。恍如昨日的星河燦爛，一如既往的月光似水，照著吳山照著柳樹灣，也照著你那永遠的十八歲。在那個秋風秋雨愁煞人的黑暗雨夜裡，你走的時候是赤條條的。如今遙遠冰涼的另一個世界，讓你感覺到徹骨的寒冷了嗎？此刻我正在滾滾東去的渭河岸邊，面對蒼天叩首祭拜為你燒紙送錢，快來拿去買上一身寒衣吧！

周志明的話音剛落，一股旋風突然平地乍起，裹挾起紙灰沖天而上，盤旋著騰空朝遠處飛去。

有一天，周志明和幾個工友正在鍋爐房裡面下象棋，沒想到小梅竟然悄悄的走了進來。

幾年時間不見，她的容貌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周志明當時差點都沒認出來。相互簡單的問候之後，兩個人默默地對視了很久，誰都沒有開口說話。望著站在眼前的小梅，周志明　心裡一時難過得百感交集，當初記憶中那個性格開朗、活潑可愛的小師妹，如今已經和往日無情的歲月一起，永永遠遠地消逝了。

小梅今天是特意來找周志明的，準備告訴他一件對他來說非常重要的事情。

我猶豫不決地考慮了很長時間。思前想後，最後覺得還是必須要告訴你。小梅略顯沙啞的聲音裡，開始充滿了一種叫人聽了無比悲愴的哀怨，說：命運對我們兩個人來說，實在是太不公平了。儘管這些都已經成了過去，可是也不能讓你永遠地矇在鼓裡，應當讓你知道事情的真相。

小梅大伯家的堂姐，是市婦幼醫院婦產科的大夫。她在給雪花做婦科檢查的時候驚訝的發現，多年來一直為不孕不育苦惱的雪花，竟然不知道自己戴著避孕環。原來，還是在雪花做姑娘的時候，因為幾次到醫院去人工流產，醫生知道她還未婚怕影響到以後的生育，就悄悄地給她上了環。

雪花並不認識堂姐，而小梅的堂姐卻是認得雪花的。

周志明腦袋裡嗡嗡直響，覺得周圍的一切好象都在模糊地旋轉。心裡已經亂糟糟地失去了方寸，連小梅是什麼時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避孕環？荒唐！簡直是荒唐透頂、透頂的荒唐。

他在嘴裡語無倫次、自言自語地嘟囔著。想起當初為了生個孩子，費盡心機所做的種種努力，禁不住苦笑著連連搖頭。一個小小的避孕環卡在那裡，真正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他周志明就是有日破天的本事，又能奈其何？

不知不覺中，吱吱呀呀推開已經嚴重鏽蝕的鐵柵門，周志明來到了辦公樓的屋頂上。這個地方平時除了他別人很少上來。每當心事重重地來到這個地方，都會感受到一種遠離塵囂的寧靜。流淌不掉的雨水在屋面的低窪處自然地彙集和蒸發，留下了一灘灘汙濁的青苔，被陽光暴曬之後無奈地捲曲和龜裂著。

人生的道路也象下棋一樣，往往因為中間小小的一步，便從此走向了截然不同的命運結局。周志明又心情黯然地回想起當年那場叫人痛不欲生的懷孕事件。失落沮喪的心裡開始充滿了傷感、悲慼和絕望，他只有用做深呼吸的方法，努力地讓自己能夠平靜下來。

大山一般沉重的憂鬱，再一次象烏雲一樣籠罩在心頭。如同撓不到的癢、說不出的痛，這種憂鬱時常吞噬著多愁善感的周志明，讓他感到萬念俱灰，彷彿是已經走到了世界的末日盡頭。

精明過人的雪花，真是用盡了女人的心機。她當初設計的那場生日酒宴，實實在在是場一箭雙鵰的鴻門宴。既把周志明服服帖帖地從小梅的懷中奪走，又巧妙地掩蓋了自己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