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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詞。”
“在概念的前面不用加冠詞。比如你說space,你說time,你指的是concept,就不必加冠詞。”
“哦。”
“還有這裡,朝代前面要有冠詞。”
“都學過,怎麼就是不記得。”
“還有,寫proposal的一個原則,不要說這麼做對你會有何好處。要說這麼做對別的學生,對學校,對學校的聲譽會有什麼好處。”
說到這裡,他微微換了一下坐姿。我這才發現,失去了半側的骨骼,他坐下來就只有一個支點,整個右腹幾乎是懸空的,所以很難坐直,也很難坐穩,必須要用一隻手臂來支撐身體。他一直用右手扶著自己。
接下來,他給我講為什麼他要那麼改,一處一處地講,講了整整一個半小時。左手寫字不熟練,便在紙上亂畫。瀝川的記憶力真強,很複雜很長的單詞,從來不拼錯。
最後,我覺得他再這麼講吓去,會疲憊不堪,便說:“我們走吧,太晚了。”
“你還有什麼問題要問嗎?”
“沒了。徹底聽明白了。哥哥你太強了。——這就是第一語言的好處。”
他忍俊不禁。
“英語不是我的第一語言。”他說,“我在瑞士長大,我的第一語言是法語。”
“哥哥,我對您的崇拜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他站起來,替我拿來綿衣,看著我穿好,然後自己穿上風衣。我們一起走出圖書館,又回到校長樓他停車的地方。
“你想出去吃夜宵嗎?”他問。
“不去,你累了。我陪你回醫院,好嗎?哪裡不舒服,我幫你按摩,好不好?我抵抗力特強,不怕傳染,真的。”我又來磨蹭他。
“No。”
他遞給我一個粉紅色的小盒子,“我給你買了一個手機,有空給我打電話。”
“醫院是不是遮蔽訊號?”
“我明天出院。”
“快上車吧。”我說。
“我先送你回寢室。”
地上倒處都是薄冰,他若不小心摔跤,把剩下的那條腿摔壞了,那可怎麼辦。
“下次,好不好?等你完全康復了再送我。算我求你了。”
“No。”他說,“地上這麼滑,你又不看路,我怕你摔跤。”
***
回寢室,我喜滋滋的。所有的人都看著我,覺得我今天神色飛揚,不比尋常。
“哎,你終於從失戀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安安觀察我的臉,“可喜可賀。”
我洗了臉,溜出門外的樓梯口給瀝川打電話,三秒鐘之內他就接了:“Hi。”
“快到醫院了嗎?”
“快到了。”
“為什麼是粉紅色的?”
“什麼粉紅色?”
“手機的顏色。”
“這是未成年少女的顏色。”
“我不是未成年少女。”
“你只有十七歲。”
“瀝川你多大?”
“二十五。是不是太老了?”
“不老不老,一點也不老。謝謝哦,哥哥我好喜歡你!”我甜蜜蜜地叫他,歡歡喜喜地收線。
第二天是個大好的晴天。課程已經結束了,大家都在備考,我也不例外,七點一到就起床,拿杯濃茶就去圖書館。筆直的長窗,溫暖的陽光,我攤開書本,複習筆記,複習句型,複習單詞,忙得不亦樂乎。
到了中午,我走出圖書館吃飯,手機響了。傳來他的聲音:
“是我,瀝川。”
“Hi,瀝川,你出院了?”
“總算出來了。這醫生是我父親的熟人,快整死我了。”他說,“今天下午,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幫什麼忙,說吧。”
“我有一個朋友今天開畫廊,你能陪我一起去嗎?”
“去沒問題,只是我不懂繪畫,站在那裡會不會顯得很白痴?”
“不不不,是這樣。我也不想去,但和他關係不錯,推不掉。畫廊四點鐘開張,新聞界的人也會來。他要我準時去捧場,七點鐘有酒會,他希望我參加酒會。”
“也就是說,咱們要在那裡呆至少四個小時。”
“如果你來幫忙,我就不用呆四個小時了。”
“是嗎?怎麼個幫法?”
“咱們四點鐘去,一個小時之後,你說你頭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