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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依舊,一塵不染。公寓的管理費十分昂貴,所以每天都有人來打掃,所有的陳設,還是瀝川離開時候的樣子。我的心堵得滿滿的,來不及悲傷,也來不及回憶。
我在茶几上找到了那個信封,用手機撥號。電話響了兩聲,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你好。陳東村律師事務所。”
“我找陳東村律師。”
“我就是。”
“您好。我姓謝,謝小秋。”
“哦,謝小姐。好久沒聯絡,”他居然還記得我,“找我有事?”
“我需要錢。”我說得直截了當。
“能否請您到律師事務所來一趟?錢的事情,電話裡談不方便。”
“請問律師事務所在哪裡?”
“您知道龍澤花園吧?我們的事務所在二層,204號。”
我鬆了一口氣,真是方便,居然就在樓下。我下樓,找到那間房,一個禿頂的中年男人迎了出來,將我請進他自己的辦公室。他顯然在業界資歷頗深,龍澤花園地段優良,租金昂貴,在這裡辦公是不小的花費。
“謝小姐,我需要看一下您的證件,以便確認您的身份。”他是北京人,好像是語言學院畢業的,說一口標準的普通話。
我給他看了我的身份證和學生證。他點點頭,到隔壁保險櫃去拿出來一個木盒子。然後,他從裡面拿出一本支票本,問:“謝小姐需要多少錢?”
“你能開多少?”我心裡沒底。
“隨您說。”他看了我一眼,“或者,您把支票本拿去,自己留著慢慢開也可以。”
“二十五萬。”二十萬的手術費,五萬的藥費。
他在支票上寫上錢數,讓我籤個名,影印存檔,然後將原件交給我。我看了看,瀝川已經在上面事先簽好了名。
我把支票放到錢包裡。陳東村又問:“那兩處房產的過戶手續,謝小姐不想一併也辦了嗎?”
我說:“我不要房產。就是這二十五萬,也是我向他借的。以後一定設法歸還。”說著,我寫了一張借據,強行塞到他的手中。
陳東村笑笑,接過,放入盒中:“謝小姐,任何時候,如果您還需要錢,請來電話。”
果然是沙場老手,不溫不熱,不推不託,說話知道分寸。
我爸的心臟移植手術是在昆明做的。他的病情太重,已不能乘飛機去別的城市更好的醫院。那天,三十位專家在他的身邊工作了四個多小時。手術相當成功。可是,緊接著,我爸的身體便有了嚴重的排斥反應。我和小冬在驚恐中幾乎天天收到病危通知,我們懷著一線希望,竭盡所能地照料父親。他掙扎著活了二十五天,還是離開了我們。其實,手術風險之大,我們早已知道。但直至辦完了喪事,我們還不敢相信,爸竟這麼快就走了。
那年暑假,萬木叢生,嬌陽似火。突然間,這世界就剩下了我和小冬。
“姐,我們現在,是不是算孤兒了?”小冬問我。
“不是還有我和你嗎?幸虧當年媽媽將你超生了出來。”
我弟是超生,因為我爸不願意讓我媽打胎。我爸因此失去了他在這個普通中學所有的提升機會,連我弟上戶口都大費周章。我們在爸的抽屜裡找到幾個存摺,裡面的錢全部加起來了,有兩萬塊。這大概是我們家的全部存款。我們用這筆錢給爸選了一個比較好的墓地。
漫長的暑假,小冬只住了半個月就回學校了。我覺得精疲力竭,於是繼續留在箇舊。想稍作修整,應付未知的人生。七月的時候,高中同學過來約我到以前的學校去聚餐,順便看望一下老師,我心情不好,推三阻四,同學硬勸:“別人都可以不去,你這個全校最高分不去,熊老師會傷心的。”
無奈,傍晚時分,我騎著腳踏車來到南池中學的大門。守門的張大嬸認得我,認得我弟,更認得我爸。我爸原來就是南池中學的老師,因為超生被降職,發配到更低一級的小鎮中學。張大嬸遠遠地向我招手:“小秋!暑假來這裡玩兒?”
“是啊,同學聚會。”
“聽說謝老師……”她摸了摸我的臉,“唉,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她不提則已,一提,我的眼淚就在眼眶裡打轉。我低下頭,眼淚掉在地上。
“哎哎,是我不好,好不易過去了,又提這事兒。”她拉著我的手,硬塞給我一個蘋果。
我於是邊吃蘋果,邊在大門口等我的同學。
過了一會兒,張大嬸忽然又問:“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