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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門終究還是開啟了。伴隨著班主任那陰鷙的目光，修長的雙腿不緊不慢地探進半尺陰影，低溫的聲音一如往常地響起，此時此刻，對我而言猶如天籟！
“談話結束了嗎？王老師，這傢伙值日，至少也要讓她擦個黑板吧！”連城似乎根本無意走進這間辦公室，他踩在門框下的陰影邊緣，一手撐在門邊，話語明明平實無害，我卻彷彿聽到些許威脅的意味。不知道……他是否聽見了剛才的事……
班主任對他似乎也有所忌憚，一整顏色後，很自然地道：“是嗎？那好，梁夏就去把該做的事做完吧！”
還等什麼？我是恨沒多生一雙腿！飛快地衝出辦公室，就像那裡棲息著妖魔鬼怪，跑到安全地帶時已經氣喘吁吁。
冷靜下來，我才發覺自己的手足冰涼。想來，我周遭的人個個都是演技派高手，平日都習慣戴著面具數張，竟可做隨時替換之用？！唯有我孤陋寡聞，一張臉對百麵人，活該到臨場換劇碼時適應不良！
抬眼看向前方，不知是放學後多久時間了？空曠幽深的走廊寂靜無聲，只有我的呼吸在空間裡迴盪，遠處的走廊盡頭一片幽暗，深不見底，一時之間，我竟沒有繼續前行的勇氣！
“打攪到你們了嗎？”一把幽涼的聲音帶著些古怪的腔調，在我身後傳散開來。我豁然轉身，不敢相信——真的是他！今天根本不是我和他值日，難道是在等我？！
“……”嘴巴張了張，我才發現自己沒有聲音。喉嚨乾渴得猶如火燒，想要發音時才發覺自己的聲帶已經不堪負荷！
而他似乎很想說些什麼，這個少言寡語的傢伙與平日判若兩人。唇邊掛著幽幽的冷笑，在那精雕細琢的面孔上，顯得無比妖異。因為他的眼睛並沒有笑意，所以，我根本不敢相信，此刻他的心情能用愉快來形容——即使他表現得異常輕鬆！
“無人的教室，空曠的校園，吹著冷氣說些甜言蜜語，我打攪到你們的好事了吧？呵……《放課後》——”那陰陽怪氣的聲音聽來無比惡劣！像是在刻意嘲弄，又像是故意以我的表情為樂——殘酷得令人頭皮發麻！
“才不是！你亂講！！”我虛弱地抵抗著他，聲音疲弱無力。而他卻完全沒有留給我苟延殘喘的機會，突然地朝我揮拳，凌厲的拳風讓我迫不及待地發出慘叫，即使還沒有擊中我，我卻已經爆發出破碎的尖利聲音！
他沒有打我。那堅實的拳頭結接實實地砸到我身後的牆上，發出脆亮的聲音，讓人聯想到強強相撞必然換來的皮開肉綻！我的眼睛無法控制地瞪著，被迫迎上他的目光。
“少自以為是了！王成海會幹這種事在學校裡是出了名的！只要是穿學生制服的女人，他都可以一見鍾情！你以為你是誰？AV美少女嗎？！”他那堅實的身軀居高臨下地朝我壓迫而來，咬牙切齒地企圖打擊我的自信，但我卻突然間鬆了口氣。那是種溟溟之間的錯覺，我恍惚地以為，他，是為了我而留下；他，是為了救我……
恐懼感，零零散散地飄遠，我的呼吸，終於可以找回自己的步調。
“為什麼？這樣的人……還可以當老師……？”我支離破碎地發出疑問，如果連城再遲一步，我不知道我能不能逃過剛才那一劫。
“哼！”他乍然發出一個冷冷的嗤笑，唇畔牽引著詭異的弧度。我這時才發覺，原來這傢伙是有表情的！平時那漠然的面具，不過是掩藏著那波瀾起伏的內心……是嗎？
“小小地區教委辦公室主任的兒子，怎樣也會有些特權吧？”他不置可否側開臉，將目光停在另一邊。
“你早就知道？”我簡直不敢相信，那樣的人居然可以為人師表！
“為了他的工作，他老爸還跑到我家下跪呢，他可不是初犯……”說到這裡，他突然剎住聲音，唇角緊緊一抽，不再回答。
我似乎聽懂了什麼，但事實上，我的頭腦依舊是一片渾濁，其實什麼也沒明白。只是呆滯地看著眼前的那片嘴唇，在一翕一合間，傳遞來絲絲縷縷的溫熱氣息，輕柔地拂過我的嘴唇，引來一片麻木的酥氧，我感到自己的嘴唇上方，已浸出薄汗。
好像在接吻一樣……只是，互相親吻的，不是我們的唇，而是我們相互傳遞的空氣……我盲目地幻想著，混亂的思維不斷翻攪著我的腦海，讓我的心跳欲罷不能。
“為什麼……等我？”我急欲知道答案，就像個懶惰的小學生面對難題，不想浪費時間去思考題目的演算過程，只希望能知道最後的結果，急急去翻閱練習冊的最後一個目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