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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臂習慣地抱在胸前,輕輕頷首,沒等她回答,即露了手輕身功夫,身軀瀟灑地向後飛退。
青龍──“
竇來弟追出兩步,在月夜裡喚著他的名字。
“保重。後會有期。”
只聞聲,如古琴沉沉而奏,那男子來去無蹤。
後會……有期……
駐足片刻,她抬眼瞧向露出雲外的那彎月牙兒,若有所思地微微笑著。
合上雙眸,腦海中浮現他的眼,那眼神呵……深刻黝黑、似曾相識,她知道,一定在某處遇過這樣的眼,她肯定見過……肯定見過……
“在想什麼?”唧唧蟬鳴中,那男人這樣問她。
她沒張開眼睛,感覺臉頰微涼,有誰遮擋了頭頂上的陽光?她鼻中自然地發出輕哼了。
那男人不肯罷休,透著無可奈何地道:“要睡回房睡,坐在這兒打盹兒怕要中暑。”
誰說的?窩在那悶熱的房裡才真要中暑哩。
這廊下的小天井多好,雖然蟬聲不絕,至於微風,若是老天心情好,還會帶著淡淡香氣,也不知是打哪兒吹來的。
“關莫語,你好吵……”竇來弟勉強地坐直身軀、伸伸懶腰,秀氣地打著呵欠,眸子一掀,就見男人逆光蹲在面前,離得好近。
“不熱嗎?瞧你額上都是汗。”
熱,當然熱,她是熱暈了吧?!
一時間,她看不清那張面容,感覺他似乎在笑,兩道目光神俊地投在她身上。
心猛震,像被誰用力地扯動,而腦中鐳射劃過──
怪呵!她眉心皺摺,甩甩頭再次瞧去,卻覺他的眼……他的眼呵……深刻黝黑、似曾相識,和四年前的月夜下,大明湖畔的那對男性眼神竟如此雷同?!
“怎麼?我頭上長角了嗎?”關莫語豈知她心中轉折,以為她尚未完全清醒。
靜靜地注視著眼前男子,竇來弟唇掀動,不太確定想說些什麼,因為腦中好生紊亂。
“不會真中暑吧?”他眉峰輕皺,大掌已伸來碰觸她的額和頰。
“我沒事。”竇來弟拉開他的手,眸子還是瞬也不瞬地緊盯著他,忽地,心型臉容綻出一朵笑,淺淺盪漾,“我剛剛真睡著,還作了一個夢。”
關莫語收回手,興然地點點頭,“是嗎?夢見什麼了?”邊問,他學她落坐在廊簷下的臺階上。
“我夢見了和你走的第一趟鑣,那一年在濟南府大明湖畔,你記不記得?”
他十指交握,沉吟了會兒,聲音持平,“嗯……我還記得託鑣的是一位巡撫大人,姓朱。”
“呵,他的烏紗帽早被摘下啦。你忘了嗎?咱們把鑣物送達後,當晚朱府便遭偷兒光顧,把御賜的羊脂玉如意給弄丟了,後來這事不知怎地傳到皇上耳裡,京城下令追查,牽扯甚廣,連帶把那姓朱的醜事全揭了,最後弄得龍顏大怒,擬了道旨意把他在濟南的家產全給抄啦。”心型臉兒擱在膝頭,她瞄了他一眼,看見陽光鑲在他峻頰上。
關莫語抿著唇並未說話,神情難解,他常是這個模樣,讓人摸不著邊際。
算一算,他進四海都已四個年頭,自那年與他一塊兒押鑣,兩個人好像被條無形的繩子繫住似的,她出外走鑣,必定有他隨行,而反之亦然。
剛開始,說是為了助他儘早瞭解四海的環境和鑣局的運作狀況,到得後來,兩人卻被視為一體,成為再自然不過的事。
但,她還是摸不清他的底。
可阿爹就欣賞他這一點,說他沉穩有謀、年輕有為,是姑娘家託付終身的好物件,當然,他還是阿爹有酒同歡的好夥伴。
“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知道是誰偷走那對玉如意。”她眨眼笑著,軟軟地問:“你想不想知道?”
聞言,他轉過頭來,濃密的眼睫微斂。“那是很久以前的事,跟你我扯不上半點干係,知道與否並不重要。”
“是呀,是不重要。”竇來弟一手支起臉蛋。
她是個大姑娘了,這四年來身高雖沒抽長多少,但眉宇間更添嫵媚風情,竇大海常說她是六姐妹裡最像孃親的一個,若換下勁裝,改著宮衫,不知情的人瞧見了,還以為是哪家的金枝玉葉,纖秀得只能撫琴撲蝴蝶。他心裡讚歎著。
撩開頰上的髮絲,她清清喉嚨又道:“夏日難得涼風,鑣局難得清閒,多麼難得的午後,唉,我這是在跟你閒聊,又不是談什麼軍機大事,作啥兒這般嚴肅呀……”
關莫語輕唔一聲,選擇聆聽,他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