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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長是一個心無城府的人,在我後來做到這家報社的一定職位後,他見到我還是說老子長老子短,我氣不過,就說:“我才是老子。”他竟然一本正經地質問:“你罵誰?”我說:“那你一句一個老子是不是罵人?”他嚴肅地說:“老子說話從來不罵人,老子就不會罵人。”
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村口的釘鞋佬消失了,另一個出入口的修車男子也不見了。一起消失的,還有街巷十字那些經常聚在一起繡花的中年婦女,小巷深處的那些放著樹根茶几的店鋪,城中村也聽不到了閩南話。城中村突然顯得空空蕩蕩。
思想家一如既往地周遊列國,像遠古的孔子老子蘇秦張儀,他想讓那些工廠學校接受他重建信仰的觀點,然而,他不出所料地碰壁失敗。他說當初的傅立葉歐文的空想社會主義也是這樣,馬克思恩科斯也是這樣,尼采榮格也是這樣,每一個思想家都走在時代的最前列,他註定要走得很艱苦,他註定不被人們理解。但是,思想家是人類的火炬手,他高擎著火炬,照耀著人們前行的道路,當火炬燃燒殆盡後,思想家就要點燃自己。
“這是我們的宿命。”他很悲壯地說。
一個月後,我接到了通知,這次淘汰率極高的招聘考試中,我被錄取了。
一年後,我得知那些假煙商人們搬遷到了城鄉結合部的幾個密集的村莊裡。他們至今還在那裡加工生產假煙。
兩年後,一次偶然的機會,我走進了小白領工作的那家公司,小白領還是最底層的統計員,而那家公司並沒有他口中的“屁股烘乾機”。
三年後,我見到了思想家,他在街邊擺地攤,面前的紙上寫著兩行字:“設計簽名,十元四個。”
六年後,畫家回到了這座城市,他還帶回來了幾百張西藏風情的油畫,他在圈子裡已經小有名氣。
現在,我在電腦上寫出這一行行文字,感到人生蒼茫,生命是一個短暫的無法預知的過程,我們唯有珍惜現在,活在當下,才是幸福。【暗訪黑工窩點】
我終於如願以償地來到了這家全國知名的報社做記者。
然而,和以前找到工作不同的是,在短暫的興奮過後,我感到的是沉重的壓力和焦慮。我擔心的是,我會重蹈以前在別家報社的覆轍。
我在這家報社要先從見習記者做起,見習期滿,合格後可以轉成普通記者,普通記者如果做得很出色,可以升為首席記者。而屈指可數的首席記者,是記者中的最高境界。
我發誓在這家全國知名的報社,一定要幹到首席記者。
來報社報道後,我被通知到會議室開會,這是報社總編們對新來的記者們的第一次培訓。我走在通往會議室的走廊上,突然,有人在背後拍了我一巴掌。
我驚訝地轉過頭去,驚訝地看到身後站著的居然是主任——那個看著我吃了六碗麵條的主任,那個帶領我走進記者生涯的主任,那個教會了我暗訪,又帶著我來到南方的主任……我們擁抱在一起,淚眼朦朧。
這次,他也被錄取了,是從2000多人中選拔出來的十個人之一。
後來,他告訴我,他和我分別後,就在北方一座城市的小報裡做記者,短短的時間裡,依靠自己的能力居然做到了總編助理,然而,看到南方這家知名報紙在網上招聘,他就義無反顧地投遞了簡歷,參加了考試,也順利錄取了。而妻子也同時參加了這座城市一家跨國公司的招聘,也如願以償了,現在,他們都來到了這裡,以後就打算在這裡安家,在這裡生活一輩子。
世界很大,世界又很小,全國幾十萬人從業的新聞圈子更小更小。
總編已經早早等候在會議室裡,看到我們每個人走進來,他都站起身來,點頭微笑。他的身邊還有好幾個人,他們都是報社的領導。
會議前先要做自我介紹,從他們的介紹中,我得知我是十個人中資歷最淺的人。他們中不乏全國有名望的記者,我早就聽過他們的名字,看到過他們的作品,只是無緣相見。他們中還有好幾個做到了總編級別的人,而我,只是一名發行員。
我懷疑是總編給人事部門打過招唿,才把我留下來。那麼這樣說來,總編應該非常器重我了,一定對我另眼相看。總編講話的時候,我悄悄告訴主任說:“我和總編曾經長談了一個小時。”我的話不無炫耀。
主任說:“我也和總編長談過一個小時。”
我愕然了,問他:“什麼時間?”
“來這裡的第一天。這次招聘來的每個人,都和總編單獨交談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