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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幾顆;誰家的紅薯快要挖了,第二天肯定少了幾窩。這事,不用問,就是這老兄弟兩個乾的。但是,村裡人看到他們生活恓惶,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知道了裝著不知道,看到了裝作沒看到。
然而,誰能想到,他們居然變本加厲,偷起了藥材。
我們那裡的人,種莊稼之餘,也搞點副業:挖藥材、勾槐米、逮蠍子。
挖藥材,要走遍溝壑山峁。西北草木極少,藥材更少。
勾槐米,就是勾下槐樹上的槐樹籽,趁著快要開花的時候勾下來,可做藥材,開花則就不能用了。槐樹只生長在西北幾個省,西北主要生長白楊樹——茅盾曾經寫過《白楊禮讚》,泡桐樹,榆樹等等一些耐旱的樹木,槐樹很少。
逮蠍子,就是夜晚在埝畔溝底轉悠,提著馬燈或者礦燈,看到蠍子就用鑷子夾進罐頭瓶子裡。野生蠍子也是中藥材。南方人還喜歡煲蠍子湯,據說食後活血化瘀,強壯筋骨。蠍子也是很少,只有在年代久遠的崖頭上、土縫裡才有。
每隔一段時間,就有騎著腳踏車或者摩托車的外地人來到村子裡,收取藥材。他們以極低的價格收取,以很高的價格倒賣。而村裡人由於資訊不暢,並不知道這些藥物的真實價格。
為了保持藥材的新鮮,村裡有人挖到藥材後,就放在紅薯窖裡,紅薯窖陰涼潮溼,可能會增加一點重量。而海燕就盯上人家的藥材,從紅薯窖裡偷取。
這事傳出去,人家就開始防備這賊娃子,也沒有再同情他們了。此後,村裡人只把一些自己孩子穿剩下的衣服鞋子送給福海家的女子,而對懶惰的他們,置之不理。
人活到了這種份上,早就超脫了,這老兄弟不在乎村人怎麼看他們,他們依然按照自己的方式生活,貧窮而快樂著。
我看到了福海和海燕,心生悲哀,就把一包剛拆開的紅塔山香菸給了他們,還把身上的幾十元零錢給了他們。他們理直氣壯地接過東西,連一句感激的話也沒有,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我想,當時在村子裡叱吒風雲的福海媽,看到自己這兩個曬太陽的兒子,不知道將會做何感想。
這次回家,我的感觸很深,我總是在興致勃勃地描寫自己家鄉的故事。家鄉的每一件哪怕是最微小的事情,也能撥動著我的心絃。我對家鄉充滿了感情。
其實,儘管我考上了大學,儘管我在城市裡找到了工作,儘管我坐在高檔寫字樓裡上班,然而,我感到自己骨子裡還是一個農民,我對農民有著異常深厚的感情,對農村有著異常深厚的感情,對土地有著異常深厚的感情。
我走在村外的小路上,看到有架子車迎面走來,架子車上套著牛,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牽著牛,牛木訥地走著,走得很緩慢,似乎很不願意,牛的後面走著一個老人,老人頭髮鬍子都白了,駕著車轅。他們在拉糞。
我想起了我小時候的生活,那時候每年放暑假寒假,我就在不停地拉糞,一車又一車地把牛圈裡攪拌著黃土的糞便拉到田地裡。我們家的田地都很遠,而且全是溝坡地,路很不好走。妹妹牽著牛,我駕著車轅,我們一個上午拉三架子車,下午拉三架子車。每天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的胳膊因為長時間提著車轅,已經不能動了。那時候父親和母親在離家十多里的糧站裡縫補麻袋,一天能賺十元錢。回家的時候,就已經很晚了。縫補麻袋,也只有靠關係才能進去做。
有一次夜晚拉糞,還遇到了狼。那時候弟弟很小,夜晚一個人不敢在家裡呆,我就把他放在架子車的車廂裡,拉著他走。那天晚上,弟弟突然說:“哥,埝畔上有個狗。”我一看,頭皮發麻,頭髮根根豎起,那分明是隻狼,夜晚的山溝裡怎麼會有狗?月光照在狼身上,狼的耳朵豎起很高。距離我們只有幾十米遠。那時候的農村很少有狼狗,都是笨狗。笨狗的耳朵耷拉下來,而狼的耳朵豎起來。我心中惶極了,怕極了,可是身邊還有未成年的妹妹和弟弟,我不能表現出害怕的樣子。我悄悄給弟弟說:“你下來,走在牛的套繩中間,也就是牛與架子車連線的兩條繩子中間,這樣,前面有牛,後面有我,狼就沒有可乘之機。弟弟很聽話,走進了套繩中間。我從車上拿下鐵鍁,鐵鍁是用來將車上的糞扒下來的,現在成為了我對付狼的工具。牛也發現了狼,它唿唿地喘著粗氣,兩個犄角高高豎起,我讓妹妹抓住牛鼻繩,就是穿過牛鼻子的細繩,這樣牛就不會逃竄。妹妹的手中拿著鞭子,鞭幹有兩尺多長,這是她對付狼的工具。我悄悄對妹妹說:”把牛抓緊,往回走。〃
我們慢慢地走離了地頭,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