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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的棚頂和蚊帳,頓時升起熊熊大火。他在火海里叫著叫著,舌頭幹了,啞了,硬了。工地用的大多是鐵線,很少麻繩,矮仔手上腳上綁的便是鐵線,因此他背後的棚柱燒著了,鐵線仍緊緊地綁在那裡……
劉青青剛剛來到工地上叫住工頭,說了矮仔的要求,轉頭看看那營地,大驚失色。營地上那隻綁著矮仔的營棚冒起了高高的火煙。與此同時,幾個工人也發現了,大呼起來。人們猛地往營地奔去,大家跑到營地時火苗弱下來了,矮仔住的那間營棚燒成了一堆灰土,仍未燒完的餘燼裡閃著藍色的火花。矮仔燒焦了,黑黑的,拖出時散發出一股氣息,好似聞著了一盤燒雞的味道。這時周圍的人沒一個不掉淚的,有的人不敢看矮仔那可怕的焦屍,轉過身去。也有些聞著這股燒雞味道的人,由於逆反心理的作用,膩得他們翻腸倒胃。
劉福祥、郭大平、工頭等幾個人用水洗去矮仔焦屍上的黑灰,屁股裡的肉有些尚未燒熟的地方,流出紅血來。肚子燒穿了,腸子等器官已燒得臘幹。最後焦屍用一塊床單裹著。
劉青青坐在那堆灰燼旁邊淚水漣漣,大概是懊悔自己沒把矮仔守住。當大夥都提出火是怎麼升起的問題時,劉青青摸摸口袋,打火機沒了,才覺察到自己犯下了一樁永遠的錯失。假如不是她丟了打火機在矮仔面前,火是燒不起來的,矮仔是死不了的。可是這場大火究竟讓矮仔怎麼燃起來的呢?劉青青一輩子也想不透。人們有幾種原始的猜疑,說是昨天晚上三更時有人聽見鬼叫,從營地旁邊叫到遠遠的地方去了,那聲音像野貓的聲音,聽著令人發怵。也有人說昨天傍晚時分從營地旁的樹林裡射出一道藍色光輝,若兩根扁擔長,形如稱管,飄向了另一個地方落了。按這一帶迷信的說法那光輝是人的靈魂,往往在某個人死之前從他身邊飛走,本人不能知覺。如果誰看見這種光輝,知道那是誰的靈魂,趕快拍掌高呼那人的名字,那光輝即使飛走也不要緊,它還會從地下悄悄鑽回來,回到那人的身上。如果叫錯了名字,那光輝其實不是那人的靈魂,便不起效,日後照常地要死人。這是從古至今傳下來的神話。有了這兩種傳言,於是便有人說是鬼把劉青青支開,點火燒死了矮仔,矮仔的死是他出生那天就接受了天意。
這天夜裡,工頭召集夥伴們討論決定,帶上撫卹金,去矮仔家慰問。矮仔的屍體暫時冷凍起來,待後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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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青青這段日子感到異樣困惑,眼簾前不斷地浮起那夜劉福祥往她麻木的身軀一味傾洩的情景,並由此回想起過去與白雪林的那些作為來,她猶如聽見劉福祥的呻吟在她耳旁嗡嗡地響。然而她也感到茫然,她始終不理解劉福祥對她亢奮異常的那一夜……那一夜,彷彿是他生命最後的一夜,彷彿有人刺裂他的內臟那般使他翻騰著,接踵而來朝她灌注潮水樣的燙滾燙滾的東西……這樣整整一夜,他用平生之力沉溺在她的旋渦裡。她也因此快要死亡似地用無情的手指撕著他的脊背……
那是一個不可言狀的夜。
那是一個深長透徹的夜。
那是一個暴風驟雨的夜。
那是一個亙古未有的夜。
迷惘在她的思維上佈滿一重重黑霧,透過黑霧,她感到一切都是遙遠的、散亂的,朦朧不清的。
劉青青只要一想起那個夜晚,想起劉福祥那時刻的模樣……她痛苦不安,渾身冒汗,彷彿有一個幽靈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怎能忘記那個夜晚?
劉青青精神恍惚之間,白雪林身上的部分器官像燕子那樣飛翔,展現在她的視覺周圍,一倏一倏地閃過。她為自己犯下的過失感到震驚。劉福祥和白雪林的形象不斷地在她腦袋裡重疊交錯。白雪林像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那一天,她的眼睛不去盯白雪林該多好。那時刻她那雙眼睛似乎在乞求白雪林。是她迷惑著白雪林,把他摟進懷裡……不惜背叛自己的男人滿足了她的需要。
劉福祥為什麼一時又變得這個樣子了呢?
他該死。
他該死。
翌日,劉青青出走了。她用手機給劉福祥發了一個簡訊:“福祥,我近來很煩悶,有一種孤獨感常常在夜間攫住我的心靈。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我們的情感。我現在想去外面走一走,當你收到我的簡訊時,我已經離開了爹爹坑,你不用尋找我。也許,我還會回爹爹坑,回到你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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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靄在上升,順著山谷飄蕩繚繞。
無邊無際的樹林在厭倦的月光下閃耀著光澤,遠處的天空像一條河流在無聲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