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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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終於到來。
再睜眼的時候,她看到律師眼中的情緒一閃而逝,迅速又換成了職業表情。聶染青心下了然,怕是他以為她巴不得要離婚,於是在替習進南鳴不平。
可她真是冤枉的,她只不過是因為終於等到了判決,心中的石頭終於落下來而已。用個不恰當的比喻,這就像是有的罪犯在逃亡的過程中過夠了膽戰心驚沒有白天的日子,忍受不了內心的折磨,終於忍無可忍去自首。明知道前方是囚牢,可那也比精神的摧殘來得舒坦。
而她呢,明知道未來會形同陌路,可那也比這樣懸而未決來得痛快。
聶染青只是大致瀏覽了題目和第一頁,接著便直接跳過去簽字。她相信習進南的為人,所以她相信這協議上不會有什麼傷害她的內容。她的餘光瞟到律師的手抬了抬,接著聶染青掀起眼皮衝他懶洋洋地笑了一下,禮貌地問:“請問您有什麼問題麼?”
她冷淡的態度讓他成功地閉了嘴。聶染青一邊在心中默唸這律師真是好欺負,一邊在腦中想著給別人辦理離婚案件真不是什麼好差事,一邊又低頭繼續簽字。她刻意把習進南的名字捂住,然後極快速地寫上自己的名字。十分快,簡直是飛速,但是又十分有力,一筆一劃都在下一頁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跡。
她很少接觸合同和協議,算來這也是為數不多的她簽過的協議之一。其實她對文字一向很有感覺,有的時候看到藥盒裡的說明書都要拿出來瞅幾眼。可是她現在看到協議書上段落整齊,形狀優美的漢字,連拿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律師離開後,那幾張薄薄的紙,被她小心地藏到了最不為人知的角落裡,彷彿沒有見到就能當做沒有發生過。她知道自己這樣做有些自欺欺人,可是她還是忍不住要這樣辦。
晚飯沒有心情吃,聶染青把時間花在了瀏覽網頁上,其實很心不在焉,只是隨意搜尋。後來她發現網上在判定夫妻感情破裂的標準裡,有這麼一條:婚前缺乏瞭解,草率結婚,婚後未建立起夫妻感情,難以共同生活的,可依法判決准予離婚。聶染青在看到這兒的時候,禁不住無聲咧嘴笑了一下,心頗有慼慼焉。
晚上她再度失眠,往常柔軟無比的大床現在卻十分不安全,好像時刻都能把自己湮沒。這種感覺不熟悉,讓聶染青隱隱產生了恐慌感,她抱住枕頭,在被子裡蜷縮成一團,眼閉得十分緊,幾乎都能擠出眼淚來。
聶染青和習進南終於去了民政局。又是蕭索的壞天氣,天陰沉得像是要下雨。聶染青下車的時候扯扯嘴角,再次自嘲一把——也真夠圓滿得過分了,連天氣都配合得跟結婚登記的時侯遙相呼應。
一路無言,進去也是問一句答一句,出來又是無言,其實時間過得十分快,可是依舊顯得漫長。習進南繃著臉,她估計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兩人下了臺階,聶染青遲疑著想去打車,被習進南阻止,清涼的嗓音熟悉又遙遠:“我送你回去。”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風衣,雙手插進兜裡,顯得清俊挺拔,衣角被風微微吹動,很有黑白電影的質感。
聶染青咬了咬唇,又發覺既然離婚了,總要表示一下大度和從容。於是迅速換成了標準微笑的表情,並努力讓它自然一些:“不了,謝謝。我去附近的公園裡走一遭,你先走吧。”
習進南看了她一眼,又迅速轉過頭去。聶染青好像看到他的眼底有著血絲,但她有些恍惚,所以並未看真切。
他沒有堅持,稍稍點了頭便離開。很決絕,背影依舊挺拔修長,連步伐都好看得要命。
習進南往右走,聶染青往左走。她猛地想到一個成語,分道揚鑣。這個詞配上現在這個情景真是該死又無比的貼切,古人真是太偉大了。
慘淡的天空,厚厚的雲層,蕭瑟的秋風。公園裡人不多,甚至算是稀少。她揣著兜坐在長椅上,歪著頭看小路邊的一個小女孩。扎著馬尾辮,穿著耀眼的紫色衣服,紅色的小皮鞋,白皙的面板,嘴角有一顆美人痣,小女孩正在路邊那一溜矮矮又窄窄的石磚上慢慢地走著,兩隻細細的胳膊伸得長長的,險險維持著平衡。
聶染青忽然記起習進南曾經說過的一句話:“我媽在小時候也給我請過一個算命先生,他告訴我媽說我大了後會娶一個長著美人痣的女子。”
這大概也算是半句應驗了。畢竟習進南娶了一個沒長美人痣的女子,結果就離婚了。聶染青扯扯嘴角,仰頭看了看灰暗的天空,覺得真是有些諷刺。
她有些神經質地想,假如習進南在求婚之前跟她說了這句話,她還會不會答應跟他結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