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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話到廳裡找一些哥們聊了一會,他們誰也沒對他說有這檔子事。他媽的,這幫狗雜種!他在心裡罵。朋友也是極不可信的。
這個姓孔的副廳長將來會對他怎麼樣?他心裡沒底。儘管他有龔廳長保駕,但這還是不夠的,他一定要讓每一個可能對他產生影響的人,都能夠友好地關照他。過去的幾位副廳,差不多是不掌握實權的,他們都得聽龔長庚的話。但這個姓孔的可能不同,肖如玉說他是從下面一個市裡調上來的。
鄧一群那天在大堤上的風雨裡,邊走邊向苗組長問孔副廳長的情況。老苗對他好像比較瞭解,說孔副廳長叫孔子悅,四十多歲,出身農村,從一個村支書一躍而為共青團縣委書記,由團縣委書記再到副縣長、縣長、縣委書記,從一個縣委書記再調到省建設廳擔任副廳長。從省建設廳到省機械廳,副廳的級別沒有變化,這是為什麼?不好理解。這其中一定是有蹊蹺的。然而,從苗得康的語氣裡,鄧一群聽不出對他有什麼讚賞或是否定。這時的鄧一群心裡,真有點亂糟糟的,最好的選擇,也許是應該回去一次,面見,借彙報工作之名,溝通一下感情。然而,在這節骨眼上,明擺著是不可能的了。
他在心裡很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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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像個大漏斗,大風大雨。鄧一群感覺自己都快頂不住了。他感覺從沒受過這樣的苦,每天一清早就出去,和群眾一起扛沙包,運石料,十分辛苦,晚上天黑了才能回來,躺在床上,感覺身上的骨頭都快散了架。
沒有人知道他這份辛苦,特別是機械廳的人。肖如玉也不會想到他會這樣的辛苦。在搶險的時候,他感覺自己真的融進群眾中去了。這是一場戰鬥,容不得你多想什麼。在一群勞動者當中,你能體現的價值就在於勞動。
連續多少天,鄧一群感覺自己消瘦了不少。身份什麼的都不重要了,完全就是一個鄉幹部。身上到處都是泥巴,再這樣下去,連一件乾淨的換洗衣服都快沒有了。偶爾,雨也會停下來,有時還能放那麼一小會晴,但境外的客水卻不斷地內壓。險情越來越重。全縣都發動起來了,縣委、政府有半數的幹部集中到了溝墩鄉。縣裡的駐地部隊也來了。溝墩鄉更是所有的農村勞動力都上堤了,連一些企業和學校都上去了。市裡也向這邊提供車輛、草包、木材、水泥、石子、鋼筋等等一切必要的物資。
鄧一群給廳領導分別打了電話,彙報了這裡的情況,他們一一鼓勵他。在和龔長庚廳長通話時,沒有聽出他有什麼不快的情緒,也許自己只是虛驚一場,調進來一個副廳幹部又能怎麼樣呢?他的心情稍稍安穩了些。他最後一個電話打給了孔副廳長。孔子悅,這個名字很好聽,很溫柔的一個名字,從這個名字裡,鄧一群甚至感覺他應該是個書生。在電話的那頭,孔副廳長髮出了很動聽的笑聲,說他已經知道了,他在下面很辛苦,向他表示慰問。
話不多,但鄧一群聽得心裡暖暖的。
最關鍵的那一天到了。
那天早上天還有點黑,住在隔壁的苗得康就來敲鄧一群的門,說:“小鄧,快起來,到堤上去。剛才老焦說堤上已經有好幾處頂不住了。”鄧一群趕緊穿衣。一開門,又是風又是雨。苗得康說:“快走。”騎上車就走。出了鄉政府大門,再轉過水利站,上了馬路,那邊就是大運河堤。在黑乎乎的天色裡,遠看一片蒼茫。這時候不過四點多鐘,鄧一群想。大運河像一條肥胖的白蛇,就在眼前。風吹起了他們的雨披,衣服從裡到外,完全溼透了。
苗得康騎得比鄧一群還快,鄧一群感覺都有點不行了。雨點順著風打在臉上,就像豆子砸的一樣,砸得生疼。視線也完全被雨水模糊了。到處是風聲、雨聲、樹葉聲和運河裡的水拍打堤岸時發出的聲音。不久他們還聽到了人的喊叫聲。他們知道,那些聲音是由大堤上搶險的群眾發出的。
大堤已經裂了,在十米寬的路面上,已經有數十條深深的裂痕。到處是黑鴉鴉的人群,一群赤膊的莊稼漢在水裡打樁。到處是喊叫聲。場面亂糟糟的。馬燈晃動。拖拉機的燈光筆直地射向河面。光帶裡閃著無數條雨線。他們看見了鄉黨委書記老焦,跑來跑去,正在喊著什麼,他的嗓子已經啞掉了。裂縫似乎越來越大,越來越寬。大堤有隨時決口的危險。鄧一群不知怎麼才好。苗得康用力撥開人群,一下子就跳到了水裡,大聲喊:“下石塊!下石塊!”鄧一群嚇得也就趕緊跟著跳到水裡,喊著“下石塊下石塊”。
那些強壯的農民們奮力地打著木樁。老焦看見了他們,趕緊指揮下石塊。一塊塊石塊運過來,一塊塊地壘。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