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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鞭子“啪啪啪”有如雨點一般落在了郭明達背上。
後背火燒火燎的痛,怕接著再挨鞭子,郭明達雙手抱住腦袋狼狽逃竄,只可惜胯下老馬不爭氣,任你百般驅使,始終是不緊不慢,彷彿有意要讓郭明達出醜。觀眾們見狀,一個個捧腹大笑。
也許是解了心頭之恨,也許是心生憐愛,反正那條惡狠狠的鞭子,在空中繞呀繞呀,卻再也沒有落下來。沒料想,在接近目的地的時候,阿麗亞卻一勒馬韁,朝僻靜的山谷衝了下去。
桑斯拜看到這一幕,長嘆一聲,轉眼間消失在如痴如狂的人群當中。
郭明達望著阿麗亞的背影,漸漸融化在草山花海里,心也倏然沉到了谷底。
吶喊聲、歡呼聲、掌聲、唿哨聲一浪高過一浪,叼羊比賽拉開了陣勢。牧業二隊的小夥子們,身著一水的藍絨衣,個個體魄強悍,他們頭挨頭臉貼臉地圍成一圈,正佈置著什麼戰術;牧業一隊的選手們紅衣紅褲,為首的正是頭上系一塊白帕子的阿斯哈爾,他把身體的重心傾向一邊,把腿擔在馬鞍上,與同伴輕鬆地談笑著,一副久經沙場的模樣。
就像是從地縫裡鑽出來的一樣,阿勒騰別克步履蹣跚地擠上前來,指著對方陣容中一個精瘦漢子,說:“我打聽清楚了,騎白馬的小子叫葉爾肯,在部隊當過偵察兵,聽說能鐙下藏身,騎術沒人能比,你要小心一點。”
“他就是有登天的本事,到了這裡,也全都得給我趴下,你們說對不對呀?小夥子們。”阿斯哈爾的言辭幾句煽動性。
“對!”夥伴們的情緒達到了沸點,一個個摩拳擦掌,嗷嗷直叫。
“聽說你們拿了幾年的冠軍了,今年是不是也該輪到我們二隊拿一回了?”葉爾肯高聲叫起陣來。
“有本事你就來拿,兄弟,要是拿不走,咱可不興哭鼻子的。” 阿勒騰別克啪啪地拍著胸脯說。
只聽一聲哨響,兩隊人馬開閘的洪水一樣一瀉而下,一時間煙塵滾滾,吼聲震天,跑出約莫一百多米,一匹白馬脫穎而出,漸漸與馬群拉開了距離。
“葉爾肯,葉爾肯。”幾個姑娘齊聲尖叫。那個葉爾肯果然不同凡響,他穩穩地貼在馬背上,低低地探下身子,輕舒長臂,一把就把小山羊探囊取物一般提溜起來,順勢掖在了大腿底下緊緊夾住,動作乾淨利落,一氣呵成。
“葉爾肯,葉爾肯。”全場上下都在喝彩。
行家一看就明白,二隊採取的是人盯人的戰術,他們形成一道屏障,將紅衫軍死死地堵在外圍,目地就是不讓對手接近山羊,一隊的漢子們也不是吃乾飯的,他們組織了幾次強行突擊,總算把獵物奪了過來。那個葉爾肯不虧是行伍出身,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勁,獵物得而復失,叫他惱羞成怒,他一抖韁繩,趁機衝進亂陣,一把就薅住了羊腿,楞是將人帶羊一起拽下了馬背。紅衫軍幾經努力,卻還是被藍方鐵壁般的馬隊,無情的擋在了外圍。按照事先的佈置,一隊小夥子們的目的,只是為了消耗二隊人馬的體能。
平時寂靜無聲的草甸子,一時間塵土飛揚,喊聲震天。你看那陣勢,人槓人,馬別馬,你扯住我的馬嚼子,我摟著他的腰,簡直成了摔跤場。
在不被人注意的山包上,一個人正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賽場上的動靜,他緊勒馬韁,就像一個老練的獵手,耐心尋找著出奇致勝的最佳時機。胯下的坐騎左騰右挪,前蹄把地面都刨出一個坑來,見主人仍無放行的意思,這畜牲長嘶一聲,直挺挺地站立起來。
郭明達急得抓耳撓腮,他似乎早已忘了後背的疼痛,直著嗓子高喊:“衝呀,老黑,再不上去,連骨頭都啃不上了。”
煙霧騰騰的“戰場”上激戰正酣,出了一身透汗的群馬呼哧呼哧地直喘粗氣,明顯有些力不從心了,阿斯哈爾的嘴角顯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久經戰陣的梁爺,輕捋幾下鬍鬚,對郭明達說:“瞧著吧,好戲就要開鑼了。”
話音未落,就見阿斯哈爾一抖馬韁,快憋瘋了的黑馬,如離弦的飛箭一般衝下山坡。
此時,藍衫軍人困馬乏,見目的地漸漸接近,便有所鬆懈,有些人已狂呼亂喊地提前慶賀勝利了。
石頭圈子就在眼前了,把山羊扔進去就是勝利。這最後一擊,將由葉爾肯來完成,山羊三傳兩倒又到了他的手裡。姑娘們的尖叫聲不絕於耳,這叫小夥子心花怒放,甚至說有些暈眩了,他輕蔑地哼一聲,心想一隊這些個笨蛋,嚷嚷地倒挺兇,這一上陣全成了草包,還沒怎麼著呢,怎麼就潰不成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