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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接羔那陣子來的,一直住到羊羔分群的時候才走。
“你,畫家是不是?” 阿斯哈爾連比劃帶說。
“是呀。”老人和姑娘面面相覷。
“你是馮(彭)老師。”
“對對對,你怎麼會認識我父親?”姑娘更覺得不可思議了,眼珠子撲稜撲稜的上下轉動。
阿斯哈爾指指自己的額頭:“這個蒼蠅我認識。”
老人喜出望外,呼哧帶喘地問:“小夥子,你既然認識我,那你一定知道庫爾遜了?”
“我的媽媽就是庫爾遜。”
“哎呀呀,你看你看,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咋就這麼巧呢,難怪你知道這隻蒼蠅呢。你媽媽可好哇?”
“好,好得很。”
“家裡的孩子中間你排行第幾呀?”老人那張寡白寡白的臉上,立時神采飛揚。他掀開被子,顫巍巍地半跪在車上,拉著阿斯哈爾的手一個勁地搖。
“排行?”阿斯哈爾沒聽懂。
“我爸爸問你是老大,還是老二?”
“噢!我是老二。”
“對!我想起來了,小時侯你可是個搗蛋鬼。”
“你好,大哥,我叫馮筱萍,你貴姓呀?”看到父親喜不自勝的樣子,女兒也換了一副面孔,她緊緊握住那雙粗壯的大手。由於太過用力,反倒叫阿斯哈爾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的名字阿斯哈爾。”
“你看你看,一轉眼這都多少年沒見了。”
“媽媽說馮老師畫得東西跟活的一樣。快,家裡走吧。” 阿斯哈爾搜腸刮肚地拼湊著會說的漢話。
“好好,走,快走。”老人拍拍車伕的肩膀。 。 想看書來
第二章(19)
走出沒多遠,馮筱萍就拽拽阿斯哈爾衣袖,有意放慢了腳步,等與馬車拉開一段距離後,她才神色黯淡地說:“大哥,我爸爸已經在醫院住了一年多了,前些日子,他不知怎麼了,說啥也要來霍牧一趟,誰勸都勸不住,我們沒有答應他的要求,他乾脆就拒絕吃藥打針,整天閉著眼睛不說一句話,我們沒有辦法,只好和醫生商量……”話不曾說完,筱萍已淚流滿面了。
老人名叫馮致遠,是邊塞畫派的代表人物,曾擔任自治區畫院的院長。馮老畢生走遍名山大川、荒漠戈壁,作品不盡其數,但他始終鬱鬱寡歡,總覺得有件什麼事沒幹完。
有一回,偶然來到霍牧,這裡的山山水水立刻使他感受到一種強烈的震撼,他似乎一下找到了苦苦追尋了半生的靈感。老人的得意之作《大地之母》,就是在霍牧完成的,畫中婦女的原形正是庫爾遜塔貼。此作在全國畫展上一亮相,便獲得極高的評價。
大霧說散就散了。還離著老遠呢,阿斯哈爾就看見老黃牛臥在門前,悠閒地在反芻。莫非這頭老牛通人性,是有意讓我去迎接貴客的,他這麼想著,就撩開大嗓門喊:“塔貼,您看誰來了。”
“誰呀?是誰來看我老婆子了?”聽到兒子的喊聲,塔貼樂顛顛地從氈房裡出來。
“老姐姐,你猜猜我是誰?”由於激動,馮老噝噝地喘得更急促了。馮筱萍趕忙過去攙扶,馮老卻一甩胳膊,老遠就伸出雙手快步走到塔貼跟前。
塔貼眯起眼睛,瞅了好一會兒,才猛地拉住那雙纖弱的手,說:“我的媽喲,這不是蒼蠅嘛。”
“正是,正是,老姐姐,正是我呀。”聽塔貼叫出了自己的綽號,馮老拍著大腿,笑得前仰後合。
塔貼由於眼神不好,老是鬧出一些笑話來。馮老來霍牧寫生那段日子,一直住在塔貼家,見馮老整天沒完沒了地畫呀畫呀,茶都顧不上一口,塔貼心中好奇,就時常藉機站在旁邊細細端詳,她看見有一隻蒼蠅飛來飛去,落在畫家額頭上一動不動了,而畫家卻毫無察覺,塔貼心裡著急,就揮手去哄趕,她上下這一撲啦,就擋住了畫家的視線,畫家收住筆,忙問:“姐姐,你搞啥子名堂?”
“蒼蠅,你臉上有一隻蒼蠅。”塔貼說。
一聽這話,馮老噗嗤一樂,就把脖子抻到塔貼眼前,說:“你看一下子,這哪裡是蒼蠅嗎?”
湊到跟前細細一瞧,塔貼不好意思了,當下捂著嘴轉身進了氈房。事後,只要一想起這事,兩個人就笑個不停。後來,塔貼和牧民們便直呼畫家為“蒼蠅”了。
吃罷了鮮嫩的手抓肉,古努爾把盆裡的肉湯用木勺漾幾下,撥開湯麵上的油花,舀一碗端給馮老,馮老三口兩口喝完了湯,額頭上隨即沁出了細碎的汗珠,蒼白的臉上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