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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槍聲?”
“準是又開仗了。沒事,咱們從小路繞過去。”
正說著,一輛馬爬犁哧哧拉拉地就到了跟前,趕爬犁的把式衝他們大喊:“老鄉,快掉頭回去吧!再不跑小命就沒了。”
“要不咱也回吧?” 阿勒騰別克嚇傻了。
“要回你回,誰又沒請你來。” 阿斯哈爾撥韁把爬犁趕下路基,駛上了光溜溜的冰面。在城裡上學那陣子,這一片河灘便是他們摸魚、游泳的樂園。
槍聲突然停了下來。黑漆漆的四周死一般寂靜。
掛著鐵掌的馬蹄踩踏在冰雪上,發出巨大的聲響。每年冬天,河水一上凍,寬闊的河道就成了過往行人的便道。
“站住。”有人在麻包和石頭壘起的掩體後面大吼一聲。微弱的月光下,不見一個人影,只見幾桿長槍閃著藍幽幽的光。
“籲!”阿斯哈爾勒住馬韁。
“幹什麼的?”
“我們是來走親戚的。”阿勒騰別克哆哆嗦嗦地來了一句。
“走親戚的?爬犁上拉得什麼?”
“給親戚捎得冬肉。”
“都給老子從爬犁上下來。”
阿斯哈爾坐在那裡沒有動,阿勒騰別克拽拽他衣袖說:“槍子兒可不長眼睛,我的爺爺,你就快一點吧。”
喊話的人看到兩人的牧民打扮,口氣立刻緩和了下來:“喂!是熟肉還是生肉?”
“熟的,熟的。”
“那就好,把爬犁留下,人都給我滾蛋。”
阿斯哈爾終於忍不住了,他拍拍胸脯,高聲叫嚷起來:“日你先人的,有本事你出來,我不怕你。”
砰砰兩聲槍響,拉爬犁的馬痛苦地嘶叫一聲,倒在雪地裡,血嘩嘩地往外湧。
兩人楞在那裡,沒做出一點反應。
“舍財不捨命,有種,不識抬舉的東西,都給我關起來,明天讓他們修工事去。”隨著幾聲吆喝,從掩體後面下來幾個人,連推帶搡地把他倆推上一輛卡車。
阿勒騰別克窩在車廂一角,哭得死去活來。阿斯哈爾不耐煩地說:“哭有什麼用,能把馬哭活的話,我也跟你一起哭。”
“都怪你,要是你……”
“好了,別說了。”阿斯哈爾低吼一聲,他為自己的鹵莽而懊悔。
“都給我老實一點。”押送他們的大個子,有意把槍栓拉動兩下。
不到一會兒,卡車拐進了一個黑漆漆的大院,兩個端長槍的傢伙,把他們兩個帶到後院,關進了一間就要被積雪壓塌的小屋裡。
第三章(9)
門吱扭一聲開了。
一個穿著一身油絲麻花工作服的年輕後生,端著兩碗熱騰騰的雜碎湯走進來,上下打量了二人一番,說:“你們也真是的,跟他們叫什麼勁,沒見一個個都殺紅眼了嘛。沒要了你們的小命就算便宜了。能屈能伸才叫大丈夫呢。來,老鄉,吃吧,快吃吧,當啥鬼也別當餓死鬼。哎!看這個樣子,好像又快開仗了。”
看來人說話挺和善,跟那群土匪似乎不是一夥的,阿斯哈爾就從懷裡掏出兩張糧票,在那人的眼前晃一晃,說:“師傅,行個方便吧?”
“嗬!還是全國糧票呢,真是稀罕東西呀。不過,不瞞老哥你說,我就是一個伙伕,也是讓他們抓來的。你們就讓我多活上幾天吧。沒見外面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嘛,想偷著跑出去,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子彈可不長眼睛吶。”來人把糧票很不情願地放到破桌子上轉身出了門。
滿處是油汙的車床、趴窩的汽車,牆面上貼得到處是花花綠綠的標語。院子裡進進出出的人,一個個也是行色匆匆,空氣裡透出一種緊張與慌亂,似乎將要發生什麼事。
果不其然,到了午夜時分,槍炮聲突然之間下餃子似的噼噼剝剝地響起來,院子裡立刻成了一片火海,一顆手榴彈在不遠處炸響,屋頂簌簌地直往下掉土渣。只聽有人在歇斯底里地喊:“快撤,快撤呀!這幫狗日的抄咱的後路了。”
阿勒騰別克鑽到了床底下,無奈鐵床太矮,他只能塞進半個身子,屁股卻露在外面。約摸過了一個時辰,聽到外面沒了響動,他正要往出爬,忽聽屋外一陣雜沓的腳步聲,他哧溜一下又鑽了進去。
腳步聲由遠及近,停在了門口,門鎖被什麼鈍物“嗵”地就砸開了,一個腦袋上裹著繃帶的漢子,一進門就嚷嚷起來:“你們解放了,快回家去吧!”
“我們的東西呢,把東西還給我們。” 阿勒騰別克先是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