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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羊怎麼了?我們祖祖輩輩都是放羊的,我不覺得丟人。我不會離開這個家的。”
“娶了媳婦也不離開嗎?”
“那是當然,我把媳婦娶回來,叫她好好伺候你,你怎麼伺候塔貼的,我就讓她怎麼伺候您。”
“人家憑啥伺候我呀。”古努爾心中甚感欣慰,儘管她實在不願再拖累這個孩子。
“憑啥?她要是敢在您這兒犯脾氣使性子,那還不好說,咱立馬換人哪,憑我阿萊這長相,這個頭,這身本事,姑娘們還不打破頭呀。”為博得嬸子一笑,阿萊故作一副輕鬆狀。
“別得沒學會,倒跟你叔叔學會吹牛了,媳婦在哪兒呢?倒是叫我們瞧瞧呀。”
“您看這是什麼。” 阿萊洋洋得意地從衣兜裡掏出一塊粉紅色綢子手絹,手絹的周圍用白絲線勾出流蘇,中央繡的是一副鴛鴦戲水圖。
古努爾眼前一亮,把綢子手絹放在掌心細細端詳,嘴裡不由嘖嘖有聲:“這活兒做的,嘖嘖……真夠精細的,該不會是在哪裡揀得吧?”
“看您說的,這就叫有福之人不用忙,無福之人累斷腸,好好瞧瞧,不比您的手藝差吧。”
“嗯!我可比不上人家手巧。快給嬸說說,是誰家的姑娘,一不留神把你給看上了。”
“嗨!您現在還是不知道的好,我現在可沒有心思去談情說愛。”
“這話嬸子可不愛聽,小小年紀就這麼重的心思。這幾年再苦再難,不都挺過來了嘛,咱的日子過得比哪家差了?以後別七想八想的。你想留在霍牧,嬸子不攔你,只是有一件事,你必須得聽嬸子的。”
“我聽您的,您說吧。”
“抽空去看看你爸媽。”
阿萊沉默不語。
“上一輩之間的恩怨,自有上一輩人自己去了斷,你一個毛孩子別跟著瞎鬧騰。”
“可是我……”
“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我就問你一句,你去還是不去?如果不去,從今往後你就別再進我的門。”古努爾的口氣異常堅定。
“你看你看,說著說著又來了,我去還不行嘛,到時候我領著媳婦一起去,這樣總可以了吧,走,回家了。”
空曠的山谷裡傳來幾聲狗吠,啟明星從山頂爬上來,夜風漸漸強勁起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第五章(6)
來勢兇猛的倒春寒,絲毫沒有減弱的跡象,這都什麼時候了,地面上依然白花花的一片,這給進入產羔期的羊群帶來了前所未有的災難,春牧場沒有草料儲備,畜群又剛剛經過長途跋涉,亟待恢復體力。阿勒騰別克一日三趟快馬催調糧草,作為牧場書記的何虎成嘴上答應的倒是痛快,可死活就是不見動靜。兩人過去雖有些過節,但總不至於在這個要命的時候公報私仇吧?
阿勒騰別克不敢往下想了,情急之下,他只得登門求助於老場長了。
一進門,老太太就氣哼哼地對阿勒騰別克說:“我看這老東西是不想要命了,從中午爬上房頂,到現在還不下來,也不知他在搞什麼名堂,誰說都不聽,你快去把他拉下來吧。”
“老頭這是……”阿勒騰別克烤烤火,暖和暖和身子,這才順著梯子登上房頂,寒風鬼哭狼嚎似的一陣緊似一陣,但見老場長倚著背風的草垛而立,兩眼直直地望著大坂的路口。老人從頭到腳捂得嚴嚴實實,就剩下兩隻結滿霜花的眼睛在眨動。
“爬這麼高,您小心別摔著了,有啥想不開的事嗎?” 阿勒騰別克有意調侃一句。
“怎麼著?遇上邁不過去的坎了吧?”
“可不是咋地,草料接濟不上,大肚何這狗日的……我是空攥雙拳乾著急呀,走走走,回屋再給您彙報。”
老場長長嘆一聲,無可奈何地從房頂上下來。蹬掉厚重的氈靴,盤腿坐到熱炕上,揉搓著僵硬的雙手,接住阿勒騰別克剛才的話茬說:“也不能全怪小何,拉草料的車隊都出來三天了,你看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八成是誤在半路上了。你以為我在房頂幹啥呢?我心裡著急呀。”
“您不能見死不救呀,老場長,趕緊給我想個辦法吧。” 阿勒騰別克一把抓下頭上的狗皮帽子。
“你說說,我一個退休在家的人,能有什麼辦法想?”老頭看似漫不經心地說。
“怪不得人家叫你老狐狸呢,行了,行了,既然你都沒有辦法,那我也不在你這裡磨牙了。”阿勒騰別克沉不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