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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紫綃狠狠地瞪了步滄浪一眼,轉身奔進小屋裡間。
這間土屋分為前後兩進,前面是灶間,後面是睡房。
說是一間房,其實只是一個小小的土炕,月光從塵網密佈的木窗裡照射進來,將原本一無所有的土屋映照得更加慘淡。
慘淡的月光之下,仍可看見烏索的另一頭就纏在土炕邊沿。
她搶前一步,用生平最大的力氣一掌擊向土炕。
要命的是,在此同時,步滄浪幸災樂禍的聲音已經響起:“你現在雖然已行動自如,但要想使用內力,恐怕還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吧?”
話音剛落,紫綃的手已軟綿綿地落在土炕之上,連一絲灰塵也不曾震落。
她的臉“刷”地一下變得慘白,緊抿嘴唇,緩緩回過身來,雙眼如兩把利刃似的盯著步滄浪似笑非笑的臉。
她記起來了,在威遠鏢局,她曾經看過那麼多家屬被他用麻袋裝起來,又好好地送回去。
他要殺她們,易如反掌,卻為何要如此費盡周折?
因為——
只因為——
他變態!
這是一個變態的男人!
他以戲弄別人為樂!
就象現在,他本來早就可以殺了她,他卻偏偏留下她,看她作垂死掙扎。
想到這裡,她反倒安靜下來,撩起衣襟下襬,小心翼翼地坐在炕沿上,再也不拿正眼去瞧他。
你要看戲是吧?我就偏不讓你看!
她在心裡暗暗冷哼。
步滄浪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見她實在再無其他表示,遂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用眼睛量了量小屋的方位,在靠近大門的地上躺下來,邊打著呵欠,邊自言自語道:“我看還是這裡比較安全。”
說完,他面朝裡翻了個身,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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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裡間的顏紫綃卻心潮起伏,久久難以平靜。
生平第一次,與蟑螂,老鼠同處一室,她的心裡充滿了委屈。
跟蹤步滄浪這麼久,她唯一沒有學會的就是他那種隨遇而安的本質。
最豪華的客房也好,最骯髒的沼澤也罷,他都能隨時隨地睡下去。
而她就不能了。
她看了看自己身上有些髒兮兮的青布長衫,想起當初離家之前的豪言壯語,心底陣陣酸澀。
回想一下從前作為縱海幫大小姐的驕狂傲氣,那一段飛揚蓯蓉的日子啊,從此一去不返了麼?
這一切的一切,全都因為野心勃勃的天鷹社!
如果不是他們一心想取代縱海幫海上霸主的地位,如果不是爹爹意氣全消,寄希望於武林泰斗麒麟樓的威力。
她又怎麼會被父親強逼著出嫁?
難道,犧牲她就真能為縱海幫找到一個強有力的靠山嗎?
爹,您怎麼會如此天真?
這些日子以來,她想盡了多少辦法,想混入天鷹社裡去,可是,天下之大,居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天鷹社在海上的正確方位。
如此神秘而又猖狂的作風,它的野心何止是縱海幫一幫而已?就算與麒麟樓聯手,他們又有多少勝算?
俗話說:解鈴還需繫鈴人。要想永遠高枕無憂,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將天鷹社連根拔除!
最近,武林中盛傳步滄浪便是天鷹社之聖使。
為了能使父親心甘情願地解除她的婚約,她決定,一定要從步滄浪身上找出天鷹社的陰謀。
最不濟,也要殺掉天鷹社這一員大將。
於是,這三個月來,她千方百計跟隨他的蹤跡,看他南破“丐幫”;西敗“唐門”;東滅“長江寨”;北戰“神龍堂”。
一次比一次驚險,卻也一次比一次威風。不由得不令她暗暗驚心。
這一路上,她少不得瞅準機會,下迷藥,發暗器,偷襲,搗亂,卻一次也沒有成功。
反而,他對她的行蹤卻瞭如指掌。
真是想不灰心也難。
只是,令她不解的是,他明明知道她想殺他,卻為何一再放任她越來越大膽的攻擊行為?
難道,他一點也不把她放在心上?
他實在是太狂妄了!
顏紫綃氣憤憤地想。
武林之中,寧肯人人害怕你,也不願有一人輕視於你。
而且,他居然拿天蠶絲將她的腳給綁住,然後象栓牲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