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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問道:“哦,四百九十八,不算貴,那是什麼級別的囡囡,全套嗎?”

李生道:“什麼全套,就是打個飛機。我們那裡沒有這些服務,技師也沒得選,送給你哪個就哪個,基本不準換。當然跟技師混熟了,帶出去開房我們也不管。”

小五道:“這個,也有生意?”

李生笑道:“生意火得不得了,我們是陳村鎮第一,順德區第二。”

小五目瞪口呆。

李生望了一眼九天的炮房,一臉落寞道:“順德第二,東莞第屁。”

六指悄悄對我道:“難怪有個從康皇去了順德的囡囡給我發簡訊,就六個字:錢多,人傻,速來。”

我正準備笑,突然看見一個好熟悉身影。我愣了一下,擦了一下眼睛,將姐姐的喊聲咕嚕進了肚子,徑直向她走去。我真切地感覺到了時空的轉移,在一個如此奇怪的場所,碰到了這麼親的一個人,人生的機遇真是妙不可言,我知道是無數的偶然才構就了人生,但有些偶然的出現還是會打了我一個措手不及,是的,我的姐姐,雪裡的姐姐。

嶺南沒有冬天,於是我有時會無端地懷念家鄉的雪,還有雪裡的姐姐,紅潤調皮的臉。

算起來,我被姐姐欺負了整整六年,後來沒人欺負我了,還真覺得有點不習慣。

記得那是一九八八年的第一場雪,好象比以往時候來的更晚一些。銀妝素裹的大地,寒假的清閒,還有馬上到手的壓歲錢,把每個孩子的心燻得暖暖活活。我和寄居在我家表姐走在河堤上,我七歲她九歲,棗紅色的棉襖,遮耳的棉帽,將我們裹得像兩顆小小的粽子。伴著洞庭岸煙水清朦,沙洲裡晚鐘清幽。兩個胖胖的娃娃,提著一水的燈籠,搖搖晃晃,晃晃搖搖,走啊走啊,走到了小木橋。那是我們是多麼的清醇啊。

表姐突然停下,捧起一把橋欄上的雪,伸到我鼻尖,清脆地道:“這是鵝毛雪,最乾淨的雪,你吃了吧。”我望著一直有點崇拜的姐姐,和那大把冰冷的雪,有些猶豫道:“琴琴姐姐,這,能吃嗎?”

“能吃,能吃,這是最好的東西。這是天上的水。”她眨著眼睛說。

這是天上的水,我默唸一遍,就勇敢地將頭埋在她的手心,寒冷的冬天,靜靜地吃雪,這在整個地球生物界都很少出現的場景,讓幼小的我整個牙齒都在顫抖。

吃完後,姐姐大聲讚歎道:“真是姐姐的男子漢。”聽到表揚,我深呼一口氣,腆了腆肚子,滿不在乎地站直了身體。布娃娃一樣的姐姐呵呵一笑,幫我拂掉肩上的雪花,輕聲問:“好吃嗎?”

我呆了呆,正在想怎麼回答。姐姐抱住我,溫柔地說:“來,姐姐再餵你吃一次。”彎下腰去,又捧起一把更大的。我這次是真的呆了,眼神裡流露著無比的驚恐。姐姐歪著頭,翹著嘴,期待地望著我,我搖搖頭,姐姐卻將手放得更近了,我再搖頭,姐姐突然眨著童真的眸子幽怨地道:“你不吃姐姐的東西嗎?姐姐餵你啊。”那種語氣,讓幼小的我感覺事情嚴重了:如果我不吃下去,姐姐就不跟我玩了,我傷了姐姐的心,這是不尊重姐姐,這是不尊重大人,我就不是社會主義的好孩子。猶豫半晌,我終於用盡全力吃了下去,這回五臟六腑都冰冷起來,厚厚的棉襖再也遮不住從內而外的天寒。北風那個吹啊,雪花那個飄啊,苦命的娃兒在外頭啊。

姐姐居然又捧起一把雪來——我開始疑惑我到底是不是她的親弟弟了——笑面桃花地伸到了我嘴前。道:“吃雪要吃三把,這樣才有營養。”我搖頭拒絕了,姐姐笑盈盈地一抹自己的羊角辮,道:“只要你吃下去,姐姐給你買跳跳糖吃。”

那時的跳跳糖正流行,含上一點點,糖果自己會在舌尖跳動很久,價格自然也不菲,我記得很清楚要一塊五毛錢,這對當時的小孩子來說是天文數字。無疑我面對著巨大的誘惑。看了看那攤雪,又想了想跳跳糖,我像哈姆雷特一樣艱難地抉擇著。

姐姐倏地探頭望了望橋邊的商店,還故意大聲咂了咂嘴巴。

我又努力地吃了下去,我是八十年代後出生的幸福一代,對於沒心沒肺的我來說,這件事就是二十世紀整個童年最大的悲劇。

我的肚子不再冰涼,而是火辣辣的生疼,像獨自吃了一大碗野山椒,還特小的那種。

姐姐心滿意足地哈哈笑了,我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嚷道:“跳跳糖!跳跳糖!”姐姐道:“什麼跳跳糖?”我怒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我童話般的世界裡居然真有這麼“大灰狼”般無恥的事,而且做這個事的是我美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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