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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不經心,讓他看起來總是缺了點什麼,究竟是什麼,我琢磨了很久才想通——他缺的,不過是俗人身上那幾分入世的拘泥和無助。我得感謝周希,他把修月拉回了俗人的行列,他讓我知道原來修月這廝在你死我活的商場上也會手軟,也會猶豫,也會掙扎,也會痛苦。
一頓飯就在修月周希的互相試探、劉元松的作壁上觀、林璐璐馮婕之間的明褒暗諷,外加豪放女劉柳不停找話題跟展夜熱情攀談中圓滿結束。當然,我填飽肚子的願望也不幸地終結於幫修月擋酒、應付劉元松的過度熱情,還有展夜偶爾拋來的莫名問詢之中。說起來,我得感謝林璐璐,對付馮婕這種女人她比我有辦法。
散席後,不等劉元鬆開口,劉柳就很大方地提議想試試世界級跑車坐起來是什麼感覺。展夜撇嘴笑笑,沒拒絕,禮貌地跟眾人告別,載著她疾馳而去。帕格尼確實很棒,只不過伴隨著刺耳的引擎聲,我明顯看到劉元松的臉皮扯緊,估計替他閨女捏了一把冷汗。
本來周希讓我送馮婕回去,他跟修月一塊兒請姓劉的去雪茄俱樂部休閒。不懂給男人留面子就是這點好,一干人等還沒來得及發表任何看法,就見馮婕往周希懷裡一偎,撫著平板兒似的小肚子,很是哀怨地盯著他,言下之意很明確。根據我對周希的瞭解,他對女人很體貼,可有前提——私下裡,人前他可大男子主義得很。馮婕大概這兩年把時間都浪費在研究衣服化妝品上了,尤其成功地擠走了正房,越發拎不清自己的斤兩。視線無意間從林璐璐臉上掃過,只見那小丫頭片子靜靜地站在人後,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我心裡有點犯嘀咕,看她今晚對劉元松分寸恰到好處的勾引,應該是一個挺有心計的女孩兒,跟修月相親那回的表現,可跟她今晚的水準不符,現在的小年輕兒,真是小瞧不得。我正感慨呢,胳膊突然被人抓住,刷地側過頭,馮婕正梨花帶雨地晃著我胳膊,哼哼唧唧地說:“南南,周希他們晚上出去,我不想一個人在家,我去你那兒睡吧。”
我看看修月,他笑笑,掃了馮婕一眼,跟劉元松說:“雪茄俱樂部有兩盒極品古巴雪茄下個月初到,我已經訂好了,到時候劉市長有時間的話一定要過去試試。山頂那套房子早搞好了,你一直也沒時間上去看看,今天正好到這兒了,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晚上就別下山了,我已經安排人把裡面打掃乾淨了,熱水都備好了。”劉元松一聽,明顯地喜色染眉,當然沒意見。周希眯了眯眼,沒說什麼。修月把我拉到他身邊,用手搭著我的肩膀,半靠在我身上,笑著說:“上面有人等著,司機的房間也準備好了,現在直接上去就行。”
馮婕聽完,回到周希身邊,靜靜地站在那兒。我伸手環住修月的腰,讓他更舒服地靠著。這廝肯定累了,皮笑肉不笑地應酬一整晚,勞心傷神的活兒。臨走前,姓劉的突然叫住修月,跟他說明天下午過去一趟,土地批文的事。話音未落,馮婕突然叫了一聲,蕩悠在靜悄悄的半山腰,格外刺耳。
我問她怎麼了,只見她甩開被周希緊握的手腕。昏黃的燈光下,一圈清晰的紅痕。修月隨意地看了周希一眼,道了聲晚安後,跟我一起上了車。
下山的時候,林璐璐那輛銀色的雅閣始終沒有跟上來。
回去的路上,修月一直望著窗外出神。紅燈前停車的間隙,我偏頭看他,每次他都似有所覺般地轉過頭,跟我對視,神色倦怠,嘴角浮著極淺的笑。這樣的他讓我覺得有點難過,周希的事對他打擊挺大。
“別想太多,反正都發生了。”我突兀地打破車廂裡的沉默,硬邦邦地說。安慰人不是我強項。
“葉子,”他收回視線,靠在椅背上,聲音沙沙的,有點啞,“如果有一天我一無所有了,你會怎麼做?”
我有點詫異:“這問題可真夠俗的。甭在那兒瞎琢磨,就算周希再能折騰,也沒能耐把你逼到那一步。”說這話的時候,我聲音有點抖,心彷彿被掏空了一角。
“如果到了那天,你會怎麼做?回答我。”他聲音淡淡的,卻很堅持。
“那就從哪兒跌倒的再從哪兒爬起來,多大點兒事兒啊。”如果真有那一天,我想我一定會站在他身邊,這種陪伴,無關愛情。
“有時候像你這麼沒心沒肺的也挺好。”他點了根菸叼在嘴邊,我沒阻止。
“葉子,就算真有那麼一天,對你,我也絕不放手。”
沒來由地,我心裡竟一暖:“只要你好好在意身體,那些事都不在話下。”
他笑了笑,沒說什麼,輕輕噴出口煙,乳白色的煙霧順著半開的車窗嫋嫋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