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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抱起魏如峰,放進汽車,那一夥年輕人看到肇出人命,已一鬨而散。老劉把曉白從地上拉起來,也押進車子,嘰咕著說:“我就知道要出事!這幾個小流氓在咱們門口蕩了一個晚上!我老劉就知道要出事!”
尾聲
楊明遠在書桌上留下了那封長信,就走下了玄關,穿出了大門,置身於陽光燦爛的大街上了。四面環顧了一下,陽光和煦的普照著,汽車和行人在街上來來往往的穿梭。天藍得透明,幾片白雲悠悠的在天空飄浮,是個美好的,秋日的下午!他在巷口站了幾秒鐘,就隨便選擇了一個方向,漫無目的的走去。走吧!走到何處?他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他在這條人生的長途上,已經走得太長久,太疲倦了。一條條的街道,一條條的巷子,縱的、橫的、熱鬧的、冷清的……真正的臺北市,似乎遼闊無邊。一直這樣不斷的走著,渾渾噩噩的,一步挨一步,這就是他!楊明遠。他對自己苦笑,望著太陽沉落,望著暮色的來臨,望著霓虹燈在夜色中驕傲的閃耀。
到何處去?他不知道。但他那麼疲倦,他覺得自己渴望休息。人,可能失掉很多東西而照樣生存,但是,失去了自己怎麼辦呢?到什麼地方去找尋?
“先生,坐嗎?”
一個聲音嚇了他一跳,然後,他看到路邊的一張藤椅子,誘惑的放在他面前。噢!真的,他應該坐一坐,他是那麼累了。不經思索的,他坐了下去。於是,他看到他面前有張桌子,桌子背後坐著個戴眼鏡的瘦老頭,穿著件破破爛爛的灰布褂子。瘦老頭推推鼻樑上的眼鏡片,對他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咳了一聲嗽,清清嗓子說:“先生,好運呀!兩眼有光,額頭飽滿,要發財,多福多壽……”
噢!原來是個看相的!他縱聲大笑了起來,要發財!多福多壽!從椅子上站起身,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指了指看相的,他說:“你知道福與壽在哪兒?你知道人生無福也無壽嗎?最起碼,這兩樣與我無緣!”他瞪著那個看相的:“看樣子,與你也無緣!”
瘦老頭推推眼鏡片,目瞪口呆。旁觀的一些人笑了起來。
楊明遠摔摔袖子,掉轉身自顧自的走開,他聽到人群中有人在說:“是個瘋子!不知道是從那個瘋人院裡跑出來的!”
他摸了摸幾天沒有刮鬍子的下巴,是嗎?自己像個瘋人院裡跑出來的瘋子嗎?好吧,瘋子就瘋子,這個世界上又有幾個人不瘋呢?問題就在於自己不是瘋子,真做了瘋子,也就沒有煩惱了!但他還有著清醒的頭腦和思想,知道自己做過了些什麼,把夢竹留給了何慕天,願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
他做得多漂亮,多幹脆!與其擁有夢竹空空的軀殼,何不索性悄然而退!悄然而退!他腦中陡的一震,是的,他退開了,退到哪兒去?這世界上還有他立足的地方嗎?失去了夢竹,也就等於失去了全世界,天下還找得出比他更大方的人,甘願把自己的世界讓給別人嗎?
經過了廈門街,來到了淡水河堤,沿著堤走了一段,水面點點波光,月影抱著金色的尾巴在水裡搖搖晃晃,倒有幾分嘉陵江的味兒!嘉陵江!多少年前的事了?小粉蝶兒,南北社,“逝水流年,人生促促,痴情空惹閒愁!”──何慕天的詞!多少年前了?那時候,他得不到的,現在他仍然得不到!是的,何慕天永遠比他強!
不知不覺的,他發現自己停在王孝城家的門口了。好吧,這唯一舊日的朋友,也該再見一面,按了門鈴,他等待著。門開了,王孝城驚異的接待著他。
“我不久坐,”他神志清醒的說:“我馬上就要走!”
“你還要到哪裡去?”王孝城問,暗暗的審視著他:“沒有再喝醉吧?”
“沒有一種酒能讓人醉,除非人自願用痛苦醉自己!”明遠喃喃的念著以前一位作家的句子:“沒有一種酒能讓人糊塗,除非人自願糊塗!一個真正糊塗的人,就是一個真正清楚明白的人!”他苦笑:“但願有一天,我能做一個真正糊塗的人!那麼也比較容易找到該走的方向!人生,你常常不知道怎麼樣做是對?怎麼樣做是錯?”
“真的,明遠,”王孝城關懷的望著他,遞給他一杯茶:“你們的事怎樣了?”
“我們的事?”
“你和夢竹。”
“夢竹──”明遠似笑非笑的牽動了一下嘴角:“已經解決了。”
“解決?”王孝城不解的問:“怎麼解決的?”
明遠聳了聳肩。
“不屬於我的,永遠不屬於我!”他說,抬起眼睛來看看王孝城:“孝城,一個最貧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