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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淘兒唇瓣發顫,半晌說不出話來,他不經意的柔情才教她難以承受。
他是認真地憐愛她。這股認真的溫柔,又會誘引她相信他是真誠的……“討厭、討厭、討厭……”江淘兒猛搖首。
“怎麼了?”殷願瞧她可憐兮兮的掙扎表情,憐惜益發氾濫。
“你不要勾引我,你不要引誘我啦,我好難受,我忐忑不安,很痛很痛……我好難受呀,你不要阻止我討厭你……”她怨道。
“你討厭跟我在一起?”聞言,他並未動怒。江淘兒說的字眼雖然刺耳,但她的直言才能讓他掌握心思。“我做了什麼讓你生厭的惡事?你竟然下定決心離開我。”他扶她坐好,親自幫她將另一桶熱水分成兩份,浴桶內的熱水只及她腰部,讓她可以安心沐浴,小心翼翼不讓她再受刺激。
江淘兒發怔,堂堂殷家少爺居然在幫她倒洗澡水,而且完全不顧自己衣衫也溼透,只專注照顧著她。
心窩又暖和起來,可是一想到他跟部屬間的殘忍對話,她就想收回流瀉出的情意。
“我聽到了,我在窗臺下偷聽到你跟屬下的對話,你惡行不改,仍然使用陰險的手段在汙衊『單家堡』,用盡心機就是不讓『單家堡』得到『仁義王』之位。還有,你不僅對付『單家堡』,你也不斷唬弄我、欺騙我,把我騙得團團轉,讓我忽悲忽喜,忽爾期待,忽爾失落。你是這麼地不老實,反反覆覆的,我根本無法掌握住你的心意。我知道不老實的人不可能對人付出真心,尤其我還只是個丫鬟,你更可以端出主子的威風,想騙我就騙我,想戲弄我就戲弄我,不必有任何顧忌,只要你高興。”
“你罵我是騙子?!”他殷願竟然成了騙子?而詭異的是他又忍了下來。
“你是騙子,我討厭騙子,我最恨心機重的人,我不想上當,我一定要遠離騙子。”爹親誤信摯友的教訓讓她心裡有個結,讓她不敢再輕易相信人,而殷願的做法讓她畏懼。“我知道你又要使壞了,但我豈能讓你的詭計得逞?所以我去『元奎酒樓』找皇帝特使,要向他稟告事實真相,告訴他此刻流傳在外對『單家堡』的種種不利傳言全是你的傑作,是你在陷害『單家堡』,要請特使明察秋毫,並且要小心你的陰謀詭計,因為你正算計著要向皇帝老爺奪取『慈愛王』的封誥。”
殷願閉了閉眼,深吸口氣,走向她。
“我都坦白告知我厭惡你的原因,你可以殺了我了。”
不,他不會殺她,連想都沒想過,即便江淘兒這記回馬槍重傷了他,他還是無法生氣,反而溫柔地幫她解開溼透的外衣,又為她拉掉腰帶,褪去衣衫。
“你心機好重,你的話不能相信的……”江淘兒的心神全都沉浸在複雜且矛盾的情緒裡,將憤懣一股腦兒地說出,壓根兒沒注意到他正在替她輕解衣衫。
“邊講邊淨身,浸熱水祛寒意,否則你真會著涼。”殷願由著她斥責,輕手輕腳地將她扶進浴桶裡。
“好。”她閉上眼。身子難受得緊,一沾熱水,熱呼呼的水洗滌過疲憊的身子,是舒服了點。
“是誰帶你走出『殷家莊』的?”殷願一邊掬水潑在她白皙肩膀上,一邊問道。
江淘兒頓了下,呆呆地看著淺淺水波,細聲回道:“我自己飛出去的。”
“你飛出去?”
“是。”她點頭,卻不敢抬眼。“我在後院撿到一隻好大好大的紙鳶,以前我聽說書人提過,大紙鳶能載人飛上天去,於是我就去找繩索把自己綁在紙鳶上,想試試是否如說書所言,能被紙鳶載上天。結果真的起大風,紙鳶就飛起來,我就飛過屋頂,飛離『殷家莊』了。”
“扯這種三歲小孩都不信的謊言,你以為騙得過我?”雖然不信她天馬行空的說辭,但她還是順利逃出去,殷家苦心訓練的護衛沒能擋住她,而且還讓她藏身在窗臺下,把他跟部屬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導致她的出走。這件事顯示他的輕率,過於自負,也幸好風雲密探及時回報她出現在東城邊的訊息,讓他得以順利救下她,才不至於讓她淹死。
“總而言之,我就是順利離開了『殷家莊』,你又何必追究這麼多。”她嬌軀蜷縮在浴桶裡。無論如何,她都不會出賣東方及的。
“我並不會追究你。”殷願掬起水,輕輕地灑在她藕臂上。
她卻警戒地回望他。“言下之意是你要追究幫助我的俠士嗎?糟了,那我一定要提醒他,讓他離你遠一些——哈啾!”
他又替她加進熱水。“別說了,快淨身,不准你病著。”
“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