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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是兩件襯衫疊著穿,無論春夏秋冬,天天如此,難得洗一回衣服。若是晚上睡前洗了,第二天,無論乾溼,都往身上穿。酸臭之氣讓人避而遠之,尤其是五、六月份。在教學樓階梯教室上課,如果他坐在左邊,同學們便相對集中地坐在右邊。他所坐的位置,前後至少三排沒有人坐。只要是有他聽課,老師站在講臺上便必定有失重的感覺。左南山原先並不知道其中的緣由,後來才知道原來李崇霄是個“逆風臭十八里”。於是,給他新增了一個雅號“臭知識分子酸腐氣味之典型的並集中的體現”。
李崇霄不抽菸,不嗜酒,每天只早餐去學生食堂,買三個饅頭,外帶一碟榨菜,早、中、晚各一隻。成天都躲在哲學系資料室裡看書,中餐和晚餐都在資料室裡解決。資料室有兩位管理員,一位是老先生,名叫常躬祚,對哲學系所有的資料都非常熟悉,是哲學考據方面的專家,因為不善言辭,被學生轟下講臺,之後,便一直在資料室工作。另一位是將近三十歲的林衛國,頂替退休的父親到這裡來工作,成為老先生帶的第一個也是最後一個徒弟,做事情也極為地認真。他們倆常常被李崇霄的勤奮所感動,儘管有的時候也會擔心他偶爾掉落的饅頭屑可能會招來老鼠。又因為感動而多了幾分憐憫,隔三差五地從家裡帶些吃的給他。不時地,也會給他帶幾件換洗的舊衣服。李崇霄呢,也就更願意呆在資料室了。當資料室裡只有他們三個人的時候,他們會在一起談論哲學,也談論各自的老家、社會時勢,還會談論人生、文學、詩歌。三個人形成了一個不可多得的資料室沙龍,詩情畫意,如入無人之境。資料室的最裡面有一間小隔斷,放了張小床,是常老先生午休用的。後來,便成為李崇霄夜間的休眠之處。
其實,李崇霄的家原本就在南京,只是隨父母和全家人下放到新疆。不過,當下,政府正在給他的父母落實政策,暫時還沒有遷回南京。他報考東方大學也是聽從了父親的建議,全家人終歸還是要回到南京的。
沒有找到魯鳳仙,司馬紅革認為情況緊急,便立即轉回資料室,找到仍然在讀著《聖經》的李崇霄。
“李崇霄,你不能讀《聖經》,這是反書!”她環顧四周,為不影響其他老師讀書,壓低聲音,語氣卻更加地急切。
“說什麼呢?”他沒正眼看司馬紅革。txt電子書分享平臺
高等學府 第三章(2)
“你不能讀《聖經》!”
“你讀過嗎?”
“我不讀。”
“你沒有讀過,你怎麼知道它是反書?”
“這是資產階級的書。”
“什麼是無產階級的?蘇格拉底?亞里士多德?黑格爾?柏拉圖?羅素?唯名論?實在論?本體論?相對論?《資本論》?《物理學》?《倫理學》?阿伯拉爾的《我的苦難史》?高尼羅的《為愚人辯》?笛卡兒的《哲學原理》?……”李崇霄走出資料室。
“你承認不承認這不是無產階級的書?”她顯然沒有能力將飽讀經典的李崇霄作為談話的物件。
“如果我們不讀,我們如何瞭解?如果我們不瞭解,我們如何批判?如果我們不批判,我們又如何維護自己的理論?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你同意不同意?知道這話原本出自誰?他不是像你這樣的無產階級,你是哲學思想的無產者,你說不出來這句話。你告訴我,什麼是無產階級?什麼是資產階級?”
看上去邋邋遢遢的李崇霄讓司馬紅革無言以對。他實在是個人物,而且是典型的哲學系人物。不得理的時候,他能說出三分理;得理的時候,他能說出比越王勾踐之劍還要鋒利的話語,具有毀滅性的殺傷力,而且殺人不見血。反敗為勝則是易如反掌。有這等能力,自然清高而鄙視他人的心智,在心裡沒少說他人是“徒佔了一個物理空間的活物”。對各等領導,也多有傲慢,自然對需要點頭哈腰的職位也興趣無多。然而,他卻是左南山最為得意的學生。
剛入學的時候,李崇霄約了幾位同學騎腳踏車去中山陵,他後座帶了位同學。剛騎到中山路,便被警察攔住,說他不應該違章帶人,卻聽得他突然咆哮:
“把你的風紀扣扣好!你講不講軍紀?你講不講軍紀?”他抬起臂膀,指著警察,歪著腦袋,瞪著眼睛。
他反覆大吼,警察愕然,引來圍觀,他卻乘機溜走了。
一次,去市中心新街口買牙膏,過街的時候,他隨口吐痰,而且還違章跨路障圍欄。一位中年女執勤員衝上前去,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讓他交五塊錢罰款,他想跑,那胖胖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