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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等學府 第九章
可是呢,尚金堂和楊小蘭在一起就覺得無拘無束,舒暢得無以復加。他稀里嘩啦地吃麵條,小蘭也跟著稀里嘩啦地吃。兩人上床,他不洗腳,小蘭也脫了襪子就上床,頂多有的時候坐在床邊兩腳相互搓搓,算是乾洗。兩人走在風景名勝,尚金堂擤了鼻涕便兩手相互搓搓,搓幹了為止,小蘭則隨時一口痰,且不看風向,有時,一口痰吐出去,卻招來自己一臉的唾沫星。生氣的時候,尚金堂有個口頭禪“操他媽的”,小蘭也有一個口頭禪“他媽裡個賣×”。但是,多數場合,尚金堂是非常注重自己言談舉止的,謙卑有餘。
在工作上合作十分愉快,尚金堂出差,便願意把她給帶上。後來,與行政工作無關的學術會議,他也帶著她。誰都知道,所謂的學術會議,半天或一天的時間用於學術交流,其餘的三五天多半是遊山玩水,因而,學術會議總是在風景區召開。有些時候,他只是去會議上點個卯,便帶著楊小蘭自助旅遊去了。
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初期的一個夏季,尚金堂帶著楊小蘭去新疆伊犁參加《現代漢語通用教程》教材修訂研討會。與會者八十多人,來自全國各個高校。漢語界的頭牌都出現在會場。尚金堂穿梭於人群之中,禮數週全地與各位名家、大家攀談,最後總不忘說一句:
“有機會,一定專程去府上拜訪,請教!”他笑盈盈地接過名片,低眉垂眼。點著頭的時候,他從不哈腰;哈著腰的時候,他從不點頭。頗有章法,似乎是有禮也有節,與諂媚和卑微的奴才相相比,那可真不像是一回事兒!
名家、大家對他的印象頗為深刻,彼此交流:
“東方大學的尚金堂,這小夥子不錯,年輕,有前途。”
雖說帶著楊小蘭,他卻從不把她引薦給這些名家和大家。但是,用餐的時候,他與她卻是形影不離的。
這次會議餐是十個人一桌,自由組合。
第一餐,午餐,豐盛無比,卻只能算作是工作餐,通常不安排酒水。
尚金堂心細、體貼,知道楊小蘭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不停地往她碗裡夾菜,堆得老高的。每夾完一次菜,他都非常客氣地跟同桌的與會者說:
“都是自己人,大家請隨意,喜歡的,就多吃些!”
楊小蘭呢,也關愛尚金堂,也知道尚金堂愛吃什麼、不愛吃什麼,也不停地往他碗裡夾菜,堆得老高的。
湖南大學中文系的一位女教師李本莉快速吃完飯,啪的一下把筷子扔在餐桌上,一句話也沒說,調臉離開餐桌。照例,誰先離開餐桌,總是要客套地說一句:“你們慢用!”都說湖南的女人脾氣很火爆,果不其然。
第一次會議晚餐通常是晚宴,會議主辦方以美酒佳餚款待各校來賓。其他的餐桌差不多都圍坐滿了,而尚金堂和楊小蘭的那桌,就只有他們倆。楊小蘭並不在意,還頗有些得意,總算是可以旁若無人地吃飯了。可尚金堂心裡感到特別地尷尬,他掃視大廳,乘著大家還沒有完全坐定,乘著還沒有正式開餐,乘著整個餐廳還人頭攢動,他低聲對楊小蘭說:
“你先到大門口等我,我招呼一下,馬上就來。”
尚金堂走到主桌,雙手抱拳作揖,滿含歉意地說:
“抱歉,抱歉!各位教授,各位領導!不好意思,要跟你們請假了。有個老同學今晚一定要請客,已經安排了,實在推託不掉。他明天就飛日本講學。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待會兒,我就不能來給各位敬酒了,抱歉,抱歉!有情候補,有情候補!”
“怎麼了?為什麼不在這兒吃?”楊小蘭天真而無邪。
“操他媽的,我當時該給那個姓李的一巴掌。”尚金堂氣呼呼的,“記得中午拉臉摔筷子的那個女人?”
“嗯,湖南大學的?叫李本莉,是吧?”
“敢跟我們鬥!我記著她了。”尚金堂狠狠地往遠處吐了兩口痰,“弄的一桌人都不回我們這一桌了。”
“她最好以後別他媽的到南京。”楊小蘭這才明白,怒火也突然躥騰上來,“到南京,非他媽的整死她不可。他媽裡個賣×!”
“讓她破相。”
“撕了她的上衣。”
“掘她家祖墳!”
“讓她碎屍萬段!”
“看她那張大白臉,有水盆大。寬臉大*,一副奶媽相!她*也太大,沒有她肚皮子接著,估計該掉地上了。要費點勁兒,多砍幾刀。”
楊小蘭抬頭看看尚金堂,突然轉怒為喜,大笑:
“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