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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讓哲學系的研究生都過關,她教的研究生沒有不過關的。不過,她上課還是大講與課程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她“*”以前演過《羅密歐與朱麗葉》,她“*”的時候是東方大學的播音員,還有她兒子、兒媳婦,她說了不下十遍。研究生們實在是不想總這麼聽她炫耀,肯定是要逃課的。
“別集體逃課啊!”司馬紅革這麼叮囑。
“輪流值班。”兩位研究生不禁哈哈地笑了起來,跟司馬紅革也親近了許多。這個時候,司馬紅革可沒有時間跟他們說笑了,哲學系一位老教授黃光年昨天突然去世,終年七十八歲。要處理一系列的事情:出訃告,發通知,安排追悼會,確定名單,寫悼詞等等。因為他是東方大學泰斗級的教授,是學校的財富,還要考慮為他在南郊的功德園裡買一塊墓地,請人為他刻碑,還要擬碑文。哲學系唐宇闐書記去北京、大連、包頭開會,這十天半個月也是趕不回來的。平日裡,司馬紅革遇事就向前衝,大包大攬,唐宇闐剛好落得個輕鬆。只要有會,他都參加,沒有會,他就到處打電話,找機會開會。系裡的老師們給他起了個綽號“專職唐開會先生”。他笑眯眯地,也不生氣。酒桌上聊天的時候跟同事們說起開會的三大好處:第一,廣交朋友,辦事方便;第二,飽覽祖國大好河山,增強愛國熱情;第三,吃住全報銷,滿載禮品而歸。歸結為一句話:何樂而不為?
李崇霄分管業務,讓他多做點事情,又酸溜溜的,司馬紅革索性把所有的事情都承擔了下來。只是,她必須在三天之內處理完這件事情,因為她已經拿到了出國護照和機票,跟吳國傑副校長率領的各院系領導一行十三人一起去美國訪問十六天。
高等學府 第十八章(1)
黃光年去世的那一天是一九八八年十月二十八日,這一天恰恰是他的生日。為了給他祝壽,跟他走得比較近的幾位弟子自然積極。已經做了東方大學社會科學處處長的朱天金原本把這個生日宴安排在校內的東山賓館,後來,哲學系教研室主任藍天玉提出異議,他認為黃先生喜歡在家裡做生日。已經做了社會科學院院長的徐儒生表示贊同,說黃先生家平常太冷清,就建議還是在他家裡。已經做了省委副秘書長的常可寬因為在北京開會而不能加入,特意安排他的秘書給黃光年送了份生日禮物——玉雕的山羊,半人多高,姿態雅緻迎人。黃光年屬羊。弟子們在一起商量了誰負責佈置場地,誰負責買素菜,誰負責買葷菜,誰負責買滷菜,誰負責炒菜,誰負責燒湯,誰負責主持。大家一起動手,要熱熱鬧鬧、開開心心地吃一餐生日宴。從前的女弟子們,一個都沒有請。他的妻子佟竹受不了她們當初直愣愣地、毫無遮攔地凝視黃光年的樣子。而黃光年雖然已經七十八歲,更是別有一種派頭和韻味。黃光年當然知道她心裡的小九九,沒覺得有什麼不舒服,也並不在意。
他們邀請的惟一女弟子便是夢飛了。夢飛是八一級德語專業的學生,夢飛讀書的時候,佟竹是德語教研室的主任。佟竹對夢飛多有賞識,她仔細卻不古板,踏實卻不狹隘。在佟竹主持的德語專業教材建設工程中,夢飛是不小的功臣,她擔當了所有教材的最終校對。因為所有的文字都需要手寫,而所有的印刷都是鉛版的,消除其中的錯誤,就如同在深秋掃落葉,沒完沒了。佟竹最賞識夢飛,還因為她思想靈動,在德語的引導下,進入德國古典哲學的閱讀和追問。正是接受了佟竹的建議,一九八五年德語專業畢業留校的當年,夢飛便轉向哲學系攻讀碩士學位。黃光年也早已經收夢飛為私淑弟子了。他對夢飛有一個書面的評價:敏銳的文學感覺能力,深厚的哲學思想基礎。這對一個剛剛二十出頭的碩士研究生來說,有著無與倫比的精神驅動力。在夢飛看來,與其說這是對她的評價,不如說這是對她未來的引導和期待。這兩年,黃光年視力貧弱,不能閱讀,夢飛便找機會到他家,給他讀些特意為他挑選的英文、德文的文章。去年年初的時候,為了完成國外兩家哲學刊物的稿約,黃光年口述,夢飛筆錄,寫成了兩篇英文、兩篇德文哲學論文。四篇論文如期發表,黃光年特別地感激。他說,沒有夢飛,他完成不了這兩份稿約,讓她註明是他口述,她筆錄,夢飛卻沒有在這四篇論文裡留下任何自己的痕跡。這讓黃光年非常感動。
黃光年正規的弟子中有兩位是他的得意門生:一位是李崇霄,一位是藍天玉。李崇霄與黃光年的關係卻特別地微妙。從學術上,黃光年更欣賞李崇霄,他對黃光年理論的闡述永遠是多視角、多層次、多切面的,是對黃光年思想加以同情的理解、深刻的解析、有機的豐富。同時,李崇霄從國學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