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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不索取發票。可惜,他沒有機會。部領導設宴為他們倆餞行,吳國傑受寵若驚,好在他是東方大學一帥哥,撐得住面子,在宴席上,不侷促,不木訥,大大方方的,給部領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大上海的男人貴族!司馬紅革頗覺稱心,在這樣的場合,東方大學能不給她丟臉面的,非吳國傑莫屬。
部領導派車把他們送回賓館,並讓秘書安排好第二天送他們倆去機場。臨走,部領導握著司馬紅革的手,熱情而洋溢:
“歡迎你們再來!代向夏政委問好!這兩條煙帶給你父親,你父親就好個熊貓煙,呵呵——”
吳國傑從前並不知道軍隊與地方竟然有這麼密切的關係。
兩人進入賓館的電梯間,吳國傑把腦袋輕輕地靠在司馬紅革的頭頂上,模模糊糊地說自己好像是喝多了。司馬紅革推開他的腦袋,嘲笑,說連點紅酒都能醉了他,可見他是個沒用的男人。吳國傑哼哼哈哈,一句也不反駁。走出電梯間,吳國傑又輕輕地往司馬紅革身上靠,讓她感到自己的身體只是發飄,並沒有歪歪倒倒。司馬紅革搞不清楚他是真醉了還是假裝的,便伸出手臂,扶著他,先送他回房間,把他安頓在床上,頗費了點兒力氣,之後,便轉身要回自己的房間。哪知,吳國傑又軟軟地站起來,堅持要送司馬紅革回房間,嘀嘀咕咕地說,就是醉了,也不能失去紳士風度。
“怎麼搞的,像個大男孩一樣!我要知道你是這副德行,就不帶你出來了!”司馬紅革真真假假的,覺得他比平時的樣子有趣、可愛。
“把手給我,我牽著你,別走丟了。我也不瞞你,我就是沒有酒量,但是,我有氣量。你怎麼說,我都不生氣。我確實喝酒了,但是,但是,你是女人,把你送回房間,我才能放心。你說呢?好啦?”吳國傑似醉非醉,眼裡是柔柔的光芒,唇上是柔柔的話語。伸手牽了司馬紅革,便向對面的房間走。
他把頭輕輕地靠在門上,等著司馬紅革開門。
“哎呀——你這不是出洋相嘛!”司馬紅革一開門,他一個踉蹌,便衝進門,把司馬紅革也拉進門裡。“好了,我到了。鬆手,你回去吧。”司馬紅革拉他的胳膊,讓他鬆手。
“你別趕我走,好?我想畫畫。”
“你跟我說,你是真醉了,還是假醉了?”
“我不瞞你,我沒有酒量。我不瞞你,我會畫畫。我不瞞你,我會畫人,畫的跟活的一樣。”他抬起手,撩開司馬紅革的劉海,“我畫人物肖像,一絕,信不信?不信,你給我機會試一試,好啦?”
“別動手動腳的啊,小心我揍你!”
“我怕,我真的怕,我是被嚇大的。你別揍我。”
“那好,你聽話,回去吧。”
吳國傑便轉身往門邊走,乖乖地,到了門邊,卻又站著不動了。
“自己開門,表現好,我不揍你——好吧?”司馬紅革被自己的母性語調給怔住了,看著吳國傑那大男孩的樣子,身體上有一種從來就沒有過的感覺。
“我不會開門。”吳國傑依然是軟軟的。
司馬紅革愣怔片刻,才挪動腳步,卻是輕腳慢步的。走到門邊,抬起頭,看著吳國傑大大的眼睛裡是乾乾淨淨、明明亮亮的,像個無辜的孩子;兩頰緋紅,撅著嘴,像個認錯的孩子。
“你是真醉了還是假醉了?你要是真醉了,你一個人住對面,我也不放心啊。這可怎麼是好?”司馬紅革說著便把他扶到床上,蓋上被,自己斜靠床頭,輕輕地拍著,像是哄著一個即將入睡的孩子,哼唱著搖籃曲……好一會兒,吳國傑伸出雙臂,慢慢地,摟住她,像是一個依戀母親的孩子。然後,把她攬在了自己的懷裡,慢慢地,柔柔地,司馬紅革心裡覺得癢癢的……這一年,上級*門照例組織出國考察團,分別給二十來所院校各一個名額,只有東方大學有兩個名額,而且,指名是吳國傑和司馬紅革。其他院校都是黨委書記、副書記、校長、副校長參加,也只有東方大學是個例外。黨委書記華子離自嘲,說感覺自己的個子太矮,比不上吳國傑。校部機關的人給他們倆起了個雅號——“金童*”。對他們倆,心裡是嫉妒得要命;可是,見到他們倆,臉面上的笑容卻燦爛得無以復加。
因為自主招生之事,吳國傑和司馬紅革自然成為東方大學的功臣。此後,在工作上長期配合,兩人之間形成的信任、和諧、默契以及彼此的仰仗都達到了至臻完善的境界。他們常常一起愉快地遙想當年造反派的壯舉,一起笑談“十四撞到二十一”之後二十年“三十四又撞到四十一”的逸聞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