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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婆子最終還是一屁股坐到了炕頭上,邊紉針邊道:“有時候我還真納悶,你在那商家到底是丫頭還是小姐!”
桑榆趕緊地看著學著,嘴裡回道:“算是個大丫頭,乾點沏茶倒水、薰衣梳頭的活兒。”
季婆子一撩眼皮道:“哦,是大丫頭也沒攢下點體己?”
桑榆斟酌著回道:“也有點兒,都用來贖契了。”
季婆子哼哼兩聲道:“那你這大丫頭乾地也不怎地,末了銀子銀子沒有,連套釵環珠佩的頭面都沒落下。”
桑榆便不接話了,只認真地看著季婆子怎麼用針錐,怎麼納鞋底兒。季婆子卻沒放過她,直接道:“那正好這一冬裡有事兒幹了,都學起來,開春前給家裡一人做三雙鞋吧。”
桑榆沒幹過,也不知道這一冬九雙鞋,算多還是少,也就沒吱聲。
這納鞋底似乎也不難,很快桑榆就能納豎針的了,就是冬鞋底子厚,針錐扎透都費勁,手比較慢。季婆子看她納了兩針就回自己屋了,倒給她留了個樣底子,讓她對照著幹。
進冬後天冷,這一季按照習俗是一日三餐,有的富裕人家夜裡還有頓宵夜。桑榆納了一上午鞋底,拿針錐的右手虎口都有點疼了,看著快晌午了,就把七七給季婆子抱了過去,著手做飯。
桑榆在一邊灶上熬了粥熱了餅子,在另一邊灶上做了個亂燉。這個菜算是個懶人菜,家裡有啥菜都能往裡擱,燉菜帶點湯水,冬裡吃著還熱乎。做法也簡單,下鍋熱了油,研了勺糖,放上幾塊見方的野豬肉,翻炒上色兒,舀了兩勺豆瓣醬放進去,加了些豬骨湯,然後把事先切好的土豆蘿蔔,撕好的茄條菘菜,豆角蘑菇啥的都放了進去燉上,出鍋時加點鹽巴,就挺好吃。桑榆可著家裡的炒菜鐵鍋,做了滿滿當當一大鍋。
晌午吃飯的時候,菜一上桌,季婆子拿箸子翻了翻道:“這怎麼啥都有?乞丐鍋?”季南山夾了個松菇嚐了嚐,很給面子地道:“挺好吃的,娘你嚐嚐。”季婆子卻不給面子,嘟囔道:“一看就跟燴剩菜似的,倒胃口。”
桑榆不得不編了個瞎話道:“這叫百家菜,就適合冬裡吃。不有俗話說,吃百家飯,納百家福麼,這也一樣的意思。娘你嚐嚐,這叫吃福。”
桑榆這麼一說,季婆子終於動了箸子,這有福不吃還等著吃虧不成?桑榆注了點意,這季婆子不知道是為了那個吃福的說頭,還是真覺得好吃,比平時足足多吃了三個菜餅子。
桑榆不由得心下暗歎婆媳難處,這吃個飯還得鬥智鬥勇。
作者有話要說:恢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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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五十六章:大雪連天
又過得三日;桑榆晨起開門;只見外面仍是漫天的飛雪;這雪也並不急;飄飄灑灑的就似鵝毛一般,看著倒也悠然。只是算算日子,這雪已下了五六天;桑榆還從沒經歷過這麼大的一場雪,不禁有些瞠目。看著院裡季南山正在剷雪清道;就問了一嘴:“往年也有這麼大的雪麼?”
季南山抬頭;往手裡哈了口熱氣,回她道:“嗯。連下個十來日的時候也是有的。”
那屋季婆子也起來了,正來堂屋裡取水洗臉。這大冬日裡;天寒地凍的;晚上睡下之前,都在灶火上再放一壺冷水,一夜柴火的餘燼雖然燒不開水,但晨起卻是溫熱的,用來洗漱最好不過。
季婆子聽得季南山的回話,也跟了一句道:“這幾日雪算得什麼?我歷過一年大雪,連著下了二十來日,停了幾日又接著下,那雪就跟停不了似的,一冬裡竟沒幾個見日頭的時候,第二年的春天來得像是特別的晚,好多人都沒有熬到,有柴火準備不足而凍死的,也有存糧不足而餓死的,還有到富裕人家搶糧被打死的。那年我還是個新嫁婦,多虧了你爹秋裡獵了不少獵物,存了不少乾肉,加上那年秋裡豐收,糙米穀還有不少,才算熬過來。那時候,別說煮乾肉喝肉湯了,就連骨頭都捨不得吐了,嚼嚼嚥下去。就如此,活著的人也都瘦成幹了。”
季南山聞言跟著嗯嗯了兩聲像是感慨,便繼續剷雪去了,倒是桑榆很有興趣,追在後頭又問了起來:“娘,那來年的年景如何?”
季婆子道:“能如何?開春晚,待那雪化完日子便遲了許多,雪量大泥土便溼濘不堪,粘不得腳,待能下地播種,早誤了農時,次歲依舊是個災年。”
桑榆沒有多想,脫口問了句:“今年不會也那樣吧?”
季婆子扭頭狠剜了她一眼啐道:“呸呸呸!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哪有你這般念損的?”
桑榆尷尬一笑,趕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