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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張這才發覺已經是凌晨一點,興奮的連時間都忘了。晚上的冷風一吹,頭腦漸漸清醒,半夜把人從睡夢中叫醒,已屬不道德,如果現在就告訴他,只怕多一個人徹夜無眠,乾脆好人做到底。這樣一想,於是說:“算了算了,就當我喝高了。明天再告訴你。時間不早了,我也該睡了。”掛了電話。
他不說還好,一說鍾越更加莫名其妙,心裡想大半夜巴巴地打電話來,好不容易說了幾句話,又是沒頭沒尾的,也不知道到底想幹什麼。百思不得其解,只當韓張一時興起,拿他惡作劇,也沒往心裡去。韓張以前就有過這樣的前科,難怪鍾越會這樣想。
韓張當然不是無緣無故給他打電話。晚自習回來,給家裡電話,偶然聽到何如初的訊息,興奮的一個晚上沒睡好覺。第二天一大早逃課去清華。
何如初還在睡夢中就被電話吵醒,心情自然好不到哪裡去,粗聲粗氣地問:“誰呀!”一聽脾氣就不好。韓張一聽到她的聲音,不知為何心情立刻好起來,典型的給點陽光就燦爛。手插在褲兜裡,怪聲怪氣地說:“親愛的,猜猜我是誰?”
何如初愣了一下,反應過來,怔了好半晌,淡淡說:“是你啊。”聲音低沉,有一股說不出的黯然,往日的張揚自信全然不見。韓張沒有聽到他想象中的破口大罵,反唇相譏,十分愕然,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還是她先問:“你怎麼知道我電話號碼的?”韓張一聽她這話,不由得生起氣來,“何如初,你什麼意思?人在北京也不聯絡我!如果不是我爸爸跟我說你人在清華,你想銷聲匿跡到什麼時候?你難道不知道,我們,大家,所有人都很擔心你嗎?”
她好半天沒說話,最後問:“你在哪裡?我們見個面吧。”何止是他,自從來了這裡,她沒有聯絡過任何人。記憶中彷彿沒有了過去,硬生生劈開一道斷層。她不敢往後回首。
韓張在校門外等她,來回不停走動。清晨的濃霧漸漸散了,天空露出奶白色的光,還是有些朦朧。路上行人依然不多,稀稀落落的。因為趕的太急,忘了帶眼鏡,眯著眼盯著遠處,注意來來往往長髮女孩子,生怕她找不著自己。
何如初自小就是路痴,方向感無以倫比的差。在上臨住了十多年,還會迷路,簡直無可救藥。其實也是因為家裡保護的太好。只要她去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何爸爸便堅持要司機來回接送。而那時候的她,常常不肯要司機送,奇*shu網收集整理除非何爸爸親自開車。
果然,直到半個小時以後她才氣喘吁吁跑過來,拍著他肩膀說:“對不起啊,我搞錯方向了,走到另外一個門去了——”這個不屬於她的學校真是大,光是校門就分東南西北大門小門正門偏門好多個。
韓張忙回頭,看見她不由得大吃一驚,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嘴巴差點合不攏。何如初露出不耐煩的神色,問:“怎麼了,有什麼好看的?難道你等錯人了?那我只好離開。”聳肩攤手作勢要走。
韓張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你變了很多。”短短几個月不見,她彷彿成了另外一個人。不光是樣貌,還有性格氣質,神態舉止,讓他不知道該以什麼樣的態度面對她。似親還疏,似遠還近。
何如初還是第一次聽見別人說這話,怔忡了半晌,最後說:“大概是吧。”經歷了那麼多事,會變也是正常的。她自己也察覺到這種變化,可是卻無力改變,唯有任寂寞消沉將以前的那個自己一點一點吞噬,直至面目全非。
韓張聽到她這樣說,心裡酸酸的,知道她受的打擊,恐怕還沒恢復。不敢造次,關於她的父母,家庭,還有高考——一句話都不敢提,岔開話題說:“我一大早特意來看你,肚子空空如也,早就高唱‘空城計’了。你這個當主人的一點表示都沒有?”
何如初白了他一眼,“活該!我又沒請你來,餓死最好,人類自此少了一大害。”韓張聽到她罵他,非但不生氣,反而渾身輕鬆起來,這才是何如初,蠻不講理,冷嘲熱諷——剛才那個沉默寡言的她,他看了極其不習慣,還有,更多的是心疼。何如初生來就應該高高興興的,要哭也是大聲地哭,驚天動地那種,剛才那樣沉默抑鬱根本不該是她。
倆人來到街頭的“老上海城隍廟”,熱熱的豆漿喝下肚,他才敢說:“這幾個月,你在哪裡?”何如初悶頭吃炸糕,擦了擦嘴邊的油漬,頭也不抬說:“在很遠的地方。”遠到全然陌生,更加惶恐。
韓張思量半天,不想提起令她痛苦的回憶,於是換了另外一個話題,“零班很多人都來北京了,我們正準備搞個聚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