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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得個本事,一個人靠自己也可以活得很好。
我知道媽的焦急,媽的煩憂。但我無策。
我不是立意要錯過。很多面容走過,但我始終找不到我喜歡的。沒有一張能扣動的心絃。
所以我便一直那樣錯過。
長髮為君留,為君綰情意。我把頭髮削得很薄,削成風吹的微亂;那微亂,上肯將心稍放。
在宿舍餐廳解決掉午餐後,到“社辦”找班貝。在廊前遇見了陳冠輝。他也上了同所大學,資訊系。
“沉若水!真巧!我正好有事要找你。”上了大學後,他和李玉菁走近成一對。李玉菁就在隔壁指南山下的道南橋畔。偶爾與他在校園不期而遇。累積了一些招呼,慢慢竟也成了朋友。
“甚麼事?”天氣陰陰的,彷彿會下雨。
“我有個同學的妹妹,今年高二,想找個英文家教。一星期兩次,每次兩小時,每小時鐘點費八百。怎麼樣?你有沒有興趣?”
八百?挺高的價碼。我有些心動,考慮一會,還是搖頭。價碼高,負擔也大,花的時間也多。
“不巧,剛接了份稿,沒那麼多時間。”
“擠湊一下嘛,他們給的鐘點費挺高的。”
“沒辦法,真的是沒時間。你還是另外問別人看看。”我還是搖頭,既無奈又堅持。
他也不勉強,聳個肩,表示無所謂。突然伸出手擾亂了一下我的頭,唸唸有詞,說:“黑髮,千絲萬縷的亂髮,越是思念,心越亂,發也越亂。”
我的頭髮本來就亂,被他這麼一攪揉,更加散亂。
“你在唸甚麼?自言自語!”像詩又不像詩的句子,直感地讓我覺得心沉甸甸的。
陳冠輝得意地笑睨著我,雙手交叉在胸前,說:“你沒讀過吧?這是一個日本女詩人的作品。表現手法很大膽,赤裸地展現她內心的感情世界。”
我下意識蹙起額眉。陳冠輝學的是資訊,卻巴巴跑去參加甚麼“新詩社”。沒事吟詩頌辭,重續一顆少年的心。
他沒注意到我的顰眉,口沬紛飛繼續說道:“這首詩的重點,就在那‘亂髮’兩個字,以亂髮象徵她混亂的心情。黑髮散亂著,那散亂的樣子,使陷在愛情中的她,心情也跟著混亂起來;因為她愛上的是有家室的男人,一個有婦之夫。”
夠了!我不想再聽了!
“你這頭亂髮,正好符合詩中的意象,我看了,忍不住就想起來。你幹嘛把頭髮削得這麼薄?亂七八糟的。還是以前長髮時好看,有種嫵媚的氣質。”他大發厥詞。忽然開玩笑說:“嘿,你該不會是像那首詩說的一樣,搞甚麼不倫、三角,愛上有婦之夫吧?”
我不帶情緒,反問他一句:“你說呢?”
他嘿嘿笑了兩聲。我不理他,反身走進“社辦”。班貝是結他社的鎮社大將。
她正和其他社員說話,我拍拍她的肩膀,她遞來一本羅曼史稿,配合得恰到好處。拿了稿,我立刻走人,不想聽到結他的琮琮聲,似江潮水流的旋律。
我突然不想就那麼回家,拐到明娟學校。當年我茫然佇立過的校園,儘管時光恁般飛過,它風景依舊。
問了幾個人,在琴房找到正在練琴的明娟。
“若水!你怎麼來了?”看見我,她好驚喜。誇張地笑說:“我們真是心有靈犀!我打算練完琴就去找你。”
我友愛地笑看著她。明娟的明亮總是讓我覺得很溫暖。
“你知道嗎?江潮遠回來了──”
聽見這個名字,我的笑容頓時凍結。
“聽我媽說,他這次回來,打算長期待在國內,起步在這一兩年內。”明娟不察,繼續說道:“不過,也不是很確定。他是聞名世界的鋼琴家,隨時有來自各國的邀約,怎麼可能長久待在這裡。”
“他……”我咬咬唇,遲疑一下。敲動心上這個缺口,仍是好痛。“怎麼突然會回來這裡……”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跟我表姐有關係。聽我阿姨說,這幾年他跟我表姐好像處得不是很好。”
“怎麼會……”我想起記憶中那幀泛黃的照片影像。
明聳個肩,一樣迷惘。
“還有,明彥也回來了。”她又說道:“我媽打算邀請些親朋好友,這個週末在‘頤園’為他們接風洗塵。你也來好嗎?若水?”
我猶豫了,內心掙扎著。
“我想,恐怕不行。這個週末我有點事。”還是忘了吧!
“你老是這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