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氏0度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但因其年幼母少,恐怕女主垂簾禍害國家,所以,褚少孫在《史記》裡的補記:漢武帝為防患女主亂政,立子殺母。飽讀詩書的皇帝顯然知道這個女人,眉毛一挑,眼神之中透著不悅,皇帝聽明白了肅順的意思,“此話怎講?”
“皇后恃子而驕,居心叵測,往日在京中就是最愛干涉朝政,奴才覺得皇上仁德,貞貴妃忠厚,麗妃更不是她的對手。皇上要為麗妃打算打算才好。”
貞貴妃為皇帝所敬,麗妃為皇帝所愛,兩個人都是潛邸的人,提到這兩個人,皇帝不能不關切,但是:“麗妃和皇后素來極好,怎麼會生分?不過你且說如何打算?而且有我在,她又敢如何?”
“不是說眼前,是說皇上萬年以後——這還早得很哪!不過,阿哥今年八歲還不要緊,等阿哥大了,懂事了,那時候皇上再想下個決斷,可就不容易辦到了!”
他的話說得相當率直,皇帝也不免悚然驚心,對於自己的病,最清楚的還是莫過於自己,一旦倒了下來,母以子貴,那就盡是皇后的天下了。呂氏武曌,史蹟昭然,大清宗社,不能平白送給葉赫那拉氏,若有那一天,何以上對列祖列宗在天之靈?
皇帝有些動心,太陽穴上蒼白的面板下,隱隱有青筋在跳動,雙手緊握著御座的靠手,痛苦而又吃力地在考慮這個嚴重的後患。
而他的衰弱的身體,無法肩負這樣一個重大的難題,想不多久,便覺得頭昏胸痛,無法再細作盤算。皇帝又想到了什麼,原本眼中跳動的光芒消弭了下去,冷然看了一眼肅順,點頭對著肅順說道。
“讓我好好兒想一想。”皇帝又鄭重告誡:“你可千萬別露出一點兒什麼來!”
“奴才沒有長兩個腦袋,怎麼敢?”肅順嘴角含了一絲笑意,慢慢地退出了煙波致爽殿。
不知道過了多少會,德齡拿著一個胭脂紅的茶盞進了東暖閣,奉給皇帝,“皇上,這是娘娘今年初春親自摘的枇杷葉,加了川貝熬成的枇杷膏,最是止咳的,萬歲用些吧。”
皇帝怔怔地看著那個那個溫潤的茶盞,點點頭,接了過來。
ps:
月票!
九、鉤弋故事(中)
這都還罷了,但皇上不聽醫諫,縱慾自戕,怡、鄭兩王不反躬自省,倒要把調養失宜的責任,轉嫁到別人頭上,實在於心不甘。
欒太自己忖量了一下,反正將來“摘頂戴”是無論如何逃不掉的,萬一還要往深裡追究責任,須先站穩腳步,方可保住腦袋!這樣想著,不自覺地把腰挺起來了。
“回杜大人的話,皇上的病,由來已非一日,本源已虧,全靠珍攝。今兒個請脈,真陰枯槁,陽氣獨升,大是險象……。”
“慢著!”一聲洪亮的天津口音,喝住了他,是被人揹後稱作“焦大麻子”的焦祐瀛——勇於任事的軍機新進,他自覺抓住了欒太的把柄,“既如此,你今兒請脈,何以面奏:‘皇上萬安’?”
欒太看他那劍拔弩張的神氣,不免好笑,從容答道:“為寬聖慮,自然要這樣子說。從古以來,為醫者都是如此!”
焦祐瀛碰了個軟釘子,有些下不得臺,麵皮紫脹,大麻子粒粒發光,氣鼓鼓地又說:“欒老爺,你可不要人前一套話,人背後又是一套話!”
“請焦大人明示,欒太在人背後說了些什麼話?”
眼看要起衝突,無論誰是誰非,一個四品官兒頂撞軍機大臣,傳出去都是失體統的笑話,因此,杜翰搶著在前面:“這些閒白,不必去說。欒老爺,你看皇上的病,該如何調理?”
“養正則邪自除。屏絕憂煩,補陰和陽,百日以後,可以大見其功。”
欒太的話,已有保留,但“養正則邪自除”這句話太刺耳,兩位王爺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這時焦祐瀛又開了口:“皇上親裁庶政,日理萬機,而且外患未平,內憂未除,要請皇上‘屏絕憂煩’,這話不是白說嗎?”
欒太被問住了,僵在那裡,很不得勁。於是六品御醫李德立,為了解他的圍,向偏站了一步,越次陳述。
“焦大人見得極明。”他說:“聖恙之難著手,正就是這些地方。”
這一說,坐著的人都覺得滿意,因為他啟示了一個很好的說法,也留下了一方什麼人都可以脫卸責任的餘地,皇上的病必須靜攝,而宵旰勤勞,國事憂心,以致藥石無靈,實非人力所能挽回。倘或真個“不行”,則死於積勞,應為天下後世臣民所感念。推衍焦祐瀛和李德立的話,連皇帝自己都可以瞑目無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