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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向內窺探。
端華一眼望見,大聲喊道:“嗨!等一等。”他走到窗前又說:“請你再派一個人到我那裡去一趟,就說六爺來了,再送一副鋪蓋來。還有,我的鼻菸沒了,叫我家裡快送來。”
“好,我就派人去。”那個筆帖式屬於鑲藍旗,端華原是他的旗主,不免有香火之情,所以照應得還不錯。
“慢著!”肅順一躍而起,環視問道:“有筆硯沒有?”
載垣和端華一時還弄不明白,他要筆硯,作何用處?那鑲藍旗的筆帖式,類似的事,見得多了,反應極其敏捷,陪著笑說:“跟中堂回話,你老人家要別的,譬如要一點兒穿的、吃的、用的,不管怎麼樣,那怕是上頭怪罪下來,我全認了,可就是一樣,不敢伺候,片紙隻字不能帶出去!那是砍腦袋的玩意,我不能陪著中堂玩兒命。”
前面的話都好,說到最後不動聽了!肅順厭煩地揮一揮手,把張太白臉轉了過去,什麼也不屑理睬。
窗外的人,見此光景,隨即走了。肅順聽得步靴聲遠,才回過頭來,臉上依然是繃著臉,微鎖著眉,滿是那種倔強不屈,準備接受任何挑戰的神氣。載垣和端華,一直是隨他擺佈的,看見他這神情,信心大增,眼中不由得又流露出殷切期望的神情。
“別忙,他們想弄死我,沒有那麼容易!”
二十一、鼎湖弓箭(五)
“今明兩天,梓宮奉安。初四發通知,最快也得初五。”
“就是初五吧!”恭王接受了周祖培的建議,“通知就拜煩兩位相國偏勞了。”
這是小事,沒有什麼好研究的,說了就算。要研究的是,顧命八臣的罪名,該預先商量出一個腹案,集議時才不致聚訟紛紜,茫無頭緒。
於是刑部尚書趙光說話了。他也是最恨肅順的一個人,因為肅順攬權,常常侵犯刑部的職司,最令趙光痛心疾首的一件事,就是咸豐八年戊午科場案,殺大學士柏葰。科場風氣誠然要整頓,但為此而誅宰輔,古所罕見,當時所有的人,都以為必蒙恩赦免死,就是柏葰自己,也料定必是由死刑改為充軍,還叫他兒子準備行李,以便一聞恩命,即行就道。
那知道大行皇帝當時真個硃筆親批,誅戮柏葰。趙光清清楚楚地記得,先帝特召部院大臣,當面宣旨之時,容顏悽慘,握筆的手,不住顫動,旨意一下,在廷諸臣,無不震恐,竟有因而失儀的。唯有肅順一個人幸災樂禍,出圓明園時,得意洋洋地大聲說道:“今天殺人了,今天殺人了!”所幸最後太后攔下,這才沒有一品大臣因為受了十六兩銀子而處斬的故事,現在也要殺人了!趙光抗聲而言:“肅順死有餘辜!載垣、端華,於律亦無活罪。其餘五人,亦當嚴懲。”
“這就是說,八個人分三等。”周祖培作了一個歸納:“肅順是一等,載垣和端華是一等,其餘五人又是一等。是這樣嗎?”
“上諭中原說‘分別輕重,按律秉公具奏’,分成三等,甚為允當。”賈楨點著頭,表示贊成。
照趙光的意思,第三等中還要分。象匡源附和最力,另當別論。但賈楨和周祖培都不贊成,黃楨是衛護同鄉,周祖培則是想到了景壽。是恭王嫡親的姐夫,如果匡源應該嚴辦,則景壽身為國戚,受恩深重,罪名也應該比別人來得重。
趙光的本意只放下過肅順,所以對此並不堅持。就在他們談論的這一刻,有人來報,說是押解肅順的車輛,已經過了清河,進京去了。接著又來稟報:醇王到了清河。
弟兄相見。無不興奮。只以大喪期間,笑容不便擺在臉上。賈、周、趙三人都很知趣,與一身行裝的醇王見禮寒暄過後,一起告辭,好容他們兄弟密談。
“京裡怎麼樣?”醇王首先發問。
“京裡很好哇!”恭王反問:“路上怎麼樣?聽說肅六咆哮不法。說了些什麼?”
“反正是些無法無天的混話。不過……。”
話到口邊,忽又停住,恭王越發要追問,但他沒有開口,只拿威嚴的眼色看著醇王。他最忌憚他這個六哥,只好實說了。
“肅六大罵太后。”醇王把聲音壓得極低,“他說。太祖皇帝當初滅海西四部,葉赫部長布揚古發過誓,他的子孫中,那怕剩一個女的,也要報仇。現在這話應驗了,大清江山要送在葉赫那拉手裡。又說。她是條毒蛇,小心著,總有一天讓她反咬一口!”
“哼!”恭王只是冷笑,把肅順的話看作洩憤的狂訾。傳說中雖有葉赫那拉與愛新覺羅為世仇,宮中秀女。不選葉赫那拉的話,其實是荒誕無稽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