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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啦!我就拚命地往前跑,難不成,那宮本敢在我背後開槍?頂多被抓到,痛打一頓罷了,再不然我就替你嫁給他羅,讓友賢沒老婆,總比沒命要好吧!就這麼說啦!快——”
就這樣他們兵分兩路,沈桂香披著齊藤美靜常穿的那件和服,引著宮本率領的那群日本兵跑向碼頭的另一方;而陳友賢則將人力車繞進了一旁的窄巷裡,閃過宮本的注意,直接奔往三號碼頭的方向。
“砰——”槍聲響起,震碎了他們的心。
“喔!不!桂香,桂香——”陳友賢震驚地看著沈桂香一身是血,掉入冰冷的海里。他愣得久久無法言語,他從未對她有過特殊的情感,但是,她畢竟是他從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妻,她是被他拖下水而喪命的!
“沈小姐,喔!天哪!都是我害她的,她掉到海里去了,友賢,不要管我,快去救她,快啊!”齊藤美靜歇斯底里的哭著,心中又何止歉疚而已?!
“來不及了,桂香死了,她死了!”陳友賢開始淚如雨下。
“不可以啊!我要去救她,她不能死啊!”齊藤美靜心頭的震驚無法言喻。
“小姐,坐好,林醫師還在船上等你。”突然,陳友賢抹去淚跡,重新拉起車子,朝目的地飛奔而去。此刻他已經無退卻的餘地,桂香死了,他要讓她的犧牲沒有白費掉。他鎮定地載著齊藤美靜,一直跑向三號碼頭的目標。
“快到了,快到了,船就在前面哪!”他終於看見了,卻在他與齊藤美靜同時看見的那一剎那,一聲巨響,那艘載著她的愛與希望的船,就在她面前爆炸了。
“不!不!不——海默——”她看著火焰自船上噴出來,不到一秒鐘,整艘船全都葬在猛烈的火海中,灼得她的心口疼熱難當。她沒有猶豫,就往前奔去,想要在烈火燒盡之前縱身一躍,永遠追隨著她的愛,天上人間,她亦無怨無尤。
“小姐,回來呀!不要啊!”陳友賢撲向她,與她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拉扯。
“海默!等我,等我啊!”她掙扎著,喊著,終於因心力交瘁而昏死在陳友賢的懷中。
就在這樣驚心動魄、慘絕人寰的椎心震撼中,她失憶了。在醒來的那一瞬間,她什麼都忘了,什麼都不記得了。她把林海默的愛、林海默的好,還有林海默帶給她的重大打擊,全都遺忘在那烈焰濤天中。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拒絕接受這殘酷的事實,她徹徹底底地拒絕接受。
於是,在她一片空白的記憶中,陳友賢成了她唯一能信任的朋友。他在她臥病在床的期間,日夜不眠地守在病榻前,照顧她的生活起居。
“告訴我,我是誰?”她記得她曾經不只一次這樣問過他,只不過,他什麼都不說,像是有什麼隱情,說不得似的。
直到有一日,替她把脈的醫生告訴她,她已經懷了一個月的身孕,她這才驚覺,一切都不對勁了。
“我到底是誰?!我孩子的爹是誰?!你告訴我呀!”
終於,在她的哭鬧哀求下,陳友賢不得不編出謊話來騙她。“你——你就是沈桂香,是我的未婚妻啦!這孩子——當然也是我的,之前不告訴你,就是怕你受我牽連,我得罪了日本人,怕他們不放過我。”
就這樣,齊藤美靜重新用沈桂香的身分,接納了陳友賢的感情,也接受了他為她織羅出的一切說詞。當然,一開始她是半信半疑的,直到有一次在他們逃難的半途中,半夜,她突然渾身不舒服,肚子痛得連腳都站不穩。
“哎呀——哎呀——”她撫著那已有兩個月身孕的小腹,痛到嘴唇發紫。
“你忍一忍啊!我去街上找醫生來。”陳友賢急得冷汗直冒。
“不行啊!晚上宵禁,出去會有危險哪!”
“放心!我去向隔壁的阿牛借輛人力車來,就算是用跪的,我也會把醫生求來,你等著啊!”他不顧一切地就往市街方向飛奔,把宵禁中的格殺勿論全丟腦後。
一更天、兩更天過了,仍不見他的蹤影,但齊藤美靜已經支援不住了,在椎心刺骨的疼痛中,她發現一道道熱熱的液體就這麼滑下了她的雙腿,滴到了床褥中,將白色的棉被瞬間染成一片鮮紅。
“喔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她心痛得哭了起來,卻在這當兒,又聽見了屋外的雜沓聲。
“站住,叫你站住,聽見沒有?!”
“醫生,坐穩了,我要往下衝了。”陳友賢渾身溼透,緊拉著人力車,閃避著後面的追兵。
“喂,小心哪!我是來醫人的,不是來送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