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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失神的模樣將楚謀狠狠震住,恐懼像只無形的手倏地揪緊他的心。他從沒見過她這種表情,像是魂魄被人擊散,在他眼前的只餘一具軀殼。
“……潼兒?”他屏住呼吸低喚。
他喚她了,但那讓她期盼許久的呼喚,此時此刻卻成為另一種更深的傷害,飽受反覆煎熬的她已被完全擊潰。
李潼沒辦法動,無法面對他、也無法面對自己,只能把心魂縮排任何人都碰觸不到的角落。她怔怔地望著前方,讓羞愧和慚愧將她的意志啃得一點也不剩。
她毫無動靜的反應讓楚謀竄過一陣冰冷。她望著他,卻目光無神,像是所有事物都沒看進眼裡,讓他的心幾乎停止跳動。他傷到她了嗎?這是他所夢寐以求的,但為何他現在只想看到她再給他一個羞怯的笑?
這是她裝出來的吧?只要過了今晚,她就會恢復了……不知如何是好的他只能自欺欺人,拉過被褥覆住她,下榻拾起剛剛被他除下的衣物放在她身邊。
他熄了燈,攏好身上的衣袍後,才又回到她身旁躺下。一躺下,他就閉上眼,完全不敢朝她的方向看去,因為他怕又看到那雙裡頭空無一物的眸子,怕自己又因此受影響。
他沒傷到她,她那麼堅強,再多的諷刺都能調適,她受得住的……他一再告訴自己,卻抑不下那股油然而生的恐慌。
黑暗中,李潼一直睜著眼,空洞的眸光被周遭的幽暗完全吞沒。許久許久,她終於閉上了眼,無聲的淚卻緩緩地滑落臉龐。
翌日一早,天方微亮,楚謀就逃離了家。
他從不知道自己是如此膽怯之人,拖延著不去面對他一手造成的結果,把一切交給了時間,希望一再被他傷害的她,能一如以往,又迅速恢復了精神。
他先去教練場,在得到恩師正朝這兒趕來的訊息時,他離開了,不想這麼早回去的他,於是回到府第探了一下。
“將軍,您總算回來了!”一見到他,急到手足無措的總管差點沒哭出來。
原來皇帝思念女兒,今早派人送來信簡,希望能讓樂平公主回宮一聚。不知上哪找人的總管無法馬上傳達訊息,當然著急。
得知此事後,楚謀掉頭回城郊小屋,把她帶回將軍府更衣打扮。
整個過程,她臉上都是淡漠的表情,沒有反抗,也沒有像昨晚那麼木然,只是靜靜地,就像當初剛嫁過來時一樣,把所有的情緒隱藏,而她的視線一直都沒和他對上。
這種時候,楚謀不讓自己有任何分神的念頭。他不願去解釋為何直言GONG不起豪宅奴婢的他,還能把她帶到這裡,也不願去思忖她對昨晚的事有什麼想法。
“我們從成親後就一直住在將軍府裡。”他只丟下這句話,然後派出八人大轎將她送進宮中。
楚謀冷靜理智地將一切安排要當,卻從她離開後,陷入了焦躁的狀態。
他不是怕她去和皇帝告狀些什麼,當初強硬把女兒嫁來,聖上就必須承擔女兒誤許良人的風險,就算她把一切說了出來,他也毫不畏阻。
也或許是他不曾正視卻一直深明於心的事實,讓他有恃無恐——她不可能這麼做,就算那都是不容抗辯的實情,她也只會維護他、幫他隱瞞,而不是說出這種對她而言屬於低毀的言詞。
既然如此,他在擔慮什麼?他不願深思,只能隱下一切雜紛的心緒,留在將軍府處理事務,等待她的歸返。
他以為她隔天就會回來,但她沒有。又等了一日,等到的是一封信簡,說自幼將她帶大的秦嬤嬤身體不適,她放心不下,會再多待幾天。
然後,就是無止盡的等待,再也沒有任何音訊。
“將軍,這批銀兩您覺得要怎麼處理?”書房裡,總管捧著賬本問。最近田地收了租,趁將軍這幾天都在府裡,趕快確認後才能做後續處理。
楚謀擰眉,卻不是因為總管的問題,那些話他根本沒聽進去,此時他的心思全被一抹身影纏繞,而那抹身影已經七日未見。
“今天有人來過嗎?”他不答反問,黑眸逐漸染上慍色。
每一夜,他都反覆難眠,只要閉上眼,就是她那時空白一片的眼眸,緊緊攫住他的心。在那一晚之後,他們還沒有真正獨處過,他還沒來得及確定她是否恢復如昔,他們就分開了。
他原想這段分離可以讓被此之間有喘息的空間,讓她忘記他的冷漠言語和傷害,但她似乎忘得徹底,連他的存在都忘了!
“回將軍,沒有。”明明知道這不是他要的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