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罰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從一個國家遷徙到另一個國家。世界每年的人口出生率和死亡率都在逐步下降,但是這個城市的人口遷徙率和流動率卻在逐年上升。並且更值得一提的是,你根本就不用擔心這個城市的勞動力資源和就業崗位會缺乏或者不足,大自然自力更生和自生自滅的生長能力在這個城市裡從來都不會讓你失望。所有的人匯聚在這裡,低頭腳踏實地,抬頭仰望星空,爭食這為數不多的幾口氧氣,擁擠著生存在這個狹小的空間裡——在商海上馳騁的,在宦海里沉浮的,在媒體中奔走的;坐在車上的,走在路上的,爬在地上的;調咖啡的,賣煎餅的,拾垃圾的;吃西餐的,舔盤子的,啃冷饃的;用頭腦賺錢的,用體力賣命的,用**謀生的;智鬥,強取,色誘……
上海越來越像是一架製造財富的機器,每一天每一時每一分每一秒,這個城市裡的人都在用生命和鮮血推動著這架機器,以光速的執行速度運轉下去,滾滾向前。數以億計甚至數以億億計的財富被壓榨和創造出來,有的人住在金錢雕砌的鎏金殿堂裡,有的人卻連金錢的味道也無法嗅到。財富以光速的速度創造出來,並且以光速的速度分流出去。在這裡,貧富的差距,從來都是天堂和地獄的距離。等級是分明的,秩序是混亂的——天使在地獄裡撲騰著翅膀,魔鬼在天堂裡獰笑。狄更斯會告訴你:這是最好的時代,也是最壞的時代。這是屬於上海的時代,屬於在上海生存和漂泊的每一個人的時代!在這座城市裡,城裡的人不曾打算出去,城外的人拼了命想要擠進來,上海——正在用一種摩登時尚的方式告訴你:原來錢鍾書《圍城》裡描述的實際情況是這樣的!
宦淑瞬間覺得悲哀,一陣陣的悲哀從她的骨髓裡流淌噴湧出來,包裹著她,薰染著她。她覺得自己像是羅馬軍隊裡的無名小卒一樣,被眾人簇擁著,去攻克斯巴達,去征戰雅典。在薄霧瀰漫的晨曦中,翹首盼望,拿著矛,舉著盾,像是對準了敵人,又像是對準了那東邊還未升起的太陽,進行一場勝敗不明血肉廝殺的戰爭,無停戰日期。宛如這漂泊的生活一般,無止境,無結束日期。
“羅亞琳下定決心要來上海闖蕩嘍,這個搖籃裡的娃娃終於要**了呢,你可得多為她費點兒心思啊。”宦淑的哥哥在電話中告知宦淑,提醒她好好關照羅書記的寶貝女兒,那口氣就好像是他曾經虧欠羅書記極大的恩情一樣。
羅亞琳的上海之行受到了萬眾的矚目,長途電話一個個地打過來,父母的叮囑,羅書記的託付,親戚的期望,宦淑心知肚明。
的確,在羅亞琳完成學業不久之後,她便立志,要從遙遠的湖南來到上海轟轟烈烈地闖蕩一番,不靠父親不靠其他人,自己闖蕩出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多麼勵志的故事!她也像所有人一樣,迷戀和憧憬這裡浪漫而富有傳奇色彩的一切——勝利的掠奪,時髦的裝扮,浪漫的愛情;在太陽下閃光的瑪瑙石,比鋼筋還要粗壯的項鍊,比泉水還要純澈的翡翠,無論是砸還是摔都不破損的金銀飾品;一曲曲動聽的華爾茲,一場場美妙絕倫的舞會,一桌桌色香味俱全的滿漢全席;揮金如土,奢侈過度,笙歌樂舞……所有的一切,在這樣一個文明開化男女平等的現代社會里,都足以刺激和麻痺一個人的神經,使她忘卻激烈的廝殺,無情的踐踏以及骯髒的交易。她將為之奮鬥和拼搏!
她懷著希望躊躇滿志地到來並叮囑宦淑:“凌晨六點到車站接站,在太陽為東方天空的魚肚白染上第一抹鮮紅的時候,在雄鷹劃破萬里長空的第一縷晨霧的時候,在草木睜開第一隻眼睛的時候,在你聽見我乘坐的列車到來的第一聲鳴笛的時候,在月臺上迎接我,展開雙臂擁抱我,讓我加入這海上漂的洪流——我將開啟一扇煥然一新的命運之門!”
宦淑回憶著,依舊躑躅在灑著幾縷朦朧月光的月臺上,她的腦海裡浮現的,是羅亞琳肉嘟嘟的貴氣的圓臉龐。
“小孩的臉肉多又圓,一看就是富貴相。”——辦週歲宴的時候,來客們當著書記的面稱讚道,多少帶了些阿諛的成分,但都過去這麼久的事情了,羅家人也就早已經不再放在心上。如今,他們的目標,或許早就從呵護這天生的富貴相轉變成為要培養她**的性格和人格層面去了。
且不論什麼**的人格和性格,說起這羅亞琳,宦淑認為,不管她富貴或者不富貴,在她所有的特點之中,最讓人印象深刻的還是莫過於她對上海的“熱愛”。凡用餐非上海菜不吃(這對無辣不歡的湖南人來說是很難做到的),凡汽車非上海造不買(當然是不允許她父親買),凡名人非上海本地出生不愛(非上海本地出生的名人知道後是否會覺得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