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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要求降下來,人家還不認為楊家屋裡膽小怕事,倒看輕我們,又好像故意跟缺心眼過不去似的,管他安麼子心,只要他不犯我,我也不去主動挑他;再講你出工不多,以後再看吧。”接著又附耳吹起了自家與缺心眼的恩怨糾結,還講了一個關於他父親的故事:
早幾年衝裡要買抽水機了,譚老二死活不相信抽水機可以把水抽到山上,與人爭論了好多天,打賭說如果真的抽上去了,到時候抽*上山他就喝好多,後來由於功率不夠,水管子也不夠長,水只從河裡抽到了上面幾丘田,他就賴起痞來了,說水還只離山腳幾米高,根本冇到山上,不算數,一直到去年人要死了還固執己見。
玉品哈哈大笑,調侃說:“你看你們衝裡都是些麼子人咯,鴨子死了嘴還是硬的,醉死了還不認那四兩酒錢。”
二人笑過之後又接著剛才的話題聊,碩德自以為看透了缺心眼心思,頗為得意的開起了玩笑:“管他呢,不要白不要,他願意送,我們就收唄。”玉品逗他:“想不到你們衝裡男人還蠻有個性吶啊,長得歪頭杵腦的偏偏痴迷多情,你這相貌端正的,心術又不正。”
缺心眼是譚有福的諢名,與碩德的關係很不一般。他和弟弟有財從小就和碩德摸爬滾打在一起,雖比碩德大二歲多,但一直樣樣不如碩德,打架也不是對手,就是兄弟倆合夥都還稍遜一籌,自然對碩德言聽計從,留級到碩德與有財班上後,三人更是形影不離。
從略微懂事起,缺心眼就一直喜歡燕妹子,燕妹子對他雖說不上喜歡,但終歸是光屁股就在一起的玩伴發小,也不厭惡,但楊家父母不同意。對於吃糧要借、買貨靠賒的衝里人家,除非換扁擔親,否則誰都會願意女兒遠走高飛,何況譚家三間低矮黢黑的茅屋,幾個大小夥擠一床爛絮被。自打燕妹子嫁人出門,缺心眼就對楊家怨恨交織,恨她父母橫加干涉,抱怨碩德的無情無義,怪他沒有幫自己勸說姐姐。實際上碩德是一個願為朋友兩肋插刀的人,雖然從郎舅的角度不中意缺心眼,但他的確認真做過二姐的工作,只是缺心眼不相信罷了。自此,兩人的關係江河日下,漸漸形成陌路了。
幾年前,四清工作組的一個幹部在他家派了幾次飯,跟她母親聊起居然是八竿子還打得著的遠房本家,看到譚姓在隊裡的力量優勢,就以老隊長年級大了為由,讓他當了隊長。缺心眼當時又驚又喜又懊惱,心想要是早些當上,讓楊家高看幾眼,說不定燕妹子就嫁了自己。
其實大家都沒能猜透缺心眼,他挖空心思給玉品定高分,無非是希望她多來出工。因為結婚欠了帳,玉品過門不久又暗地裡冒險跑起了小買賣,因常常全國各地的跑,出工自然很少,往往十天半月不見人影。隊上的議論自然就多起來:有的說新起茅房三日香,開始還有個新鮮勁,等真正過起日子來,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樣都少不得,每天餵豬打狗,田裡土裡,就吃不消了,就經常躲回娘屋裡;到底是富農子女,即使冇嬌生慣養,骨子裡頭也是死懶好吃,不肯吃苦受累,嫌棄楊家窮,在衝裡呆不住;有的說,剛嫁過來就看出來她是個騷貨,肯定是新婚晚上做路的時候碩德發現了堂客是隻破鞋,兩口子經常吵架,女的被打回去了,或者男的摔臉子不沾女的,女的騷勁足憋不住,氣回去了。
沒有玉品在場,缺心眼開會出工就會沒精打彩:居高臨下地分工派活;神氣活現地督促訓斥;權威地在大會上講話定事,這些過去令他激動亢奮不已的事情,現在如果不在玉品面前表現就覺得索然寡味。
自從見過玉品,缺心眼想燕妹子就少了,燕妹子只是外表中看,而玉品是他此前從未見過的一類人,不僅外表更精緻,最重要的是骨子裡散發出的某種神奇的魅力讓人無法抗拒,表情神態氣勢奪人,懾人心魄,攪得人神魂顛倒:像強大的磁鐵一樣把自己吸引過去,同時像碩壯的章魚一樣伸出無數獨特有力的觸手牢牢纏繞住自己,攥得人胸口透不過氣來。而他對於碩德的感情也在慢慢發生變化,抱怨責怪少了,嫉妒卻與日俱增,慢慢地由妒生恨,視之為眼中釘肉中刺了。
玉品拿七分工的訊息長了翅膀一樣,當晚就傳遍了全衝,第二天上午更在插田的婦女中間引起了軒然大波。
先是同丘田裡靠得近的幾個邊插邊聊,形成了幾個圈子,逐漸演變成一丘田變成一箇中心;然後是幾個早就暗中嫉妒玉品穿著打扮的女人隔著田頭互相吆喝著講空話,氣氛開始沸騰起來;不少人直起腰來,手裡拿著秧,光顧聊不記得插了,有幾個嫌自己工分拿得少的索性丟了秧,上岸在田埂上坐下來大聲發洩不滿。
秀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