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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3 你莫癲狗子亂咬人哪啊
話說眾人等著看好戲,果然,花妹子漲紅著臉站起身來,氣憤地說:“你這個三週冇洗口的罵哪個啊?屁眼少帶點潲哪。”
秀珍馬上回擊:“你管老子罵哪個,老子又冇指名道姓,冇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你搭麼子白咯?老子罵那些拿著生產隊工分送人情的絕物,罵那些做事不公的雜種,罵那些看見母的就翹傢伙的騷雞公。”花妹子說:“你莫癲狗子亂咬人哪啊,怪到我屋裡一個人身上,隊委會有六個人,又不是我屋裡一個人定的,有本事你一個個去咬啦。”
秀珍冷笑著鼻孔裡哼一聲,說:
“大家都聽見了啊,我剛才根本冇怪到你屋裡去,是你自己對號入的座;隊委會六個人,蠢豬隻有一隻哪,三歲細伢子都曉得當時的情況,冇得哪個同意呢,只有一隻癲狗子咬著不放哩,就是去年硬要改老子工分的那隻癲狗子;老子樣樣事拿得起放得落,給老子定五分,有些做不得卵事的拿七分、七分半,怕是拿著這冤枉工分去吃藥,去燒紙。”
兩人說著說著就指著鼻子對罵起來:“騷娼婦,臭婊子,偷人婆…。”邊罵邊逐漸走近,然後抱打到了一起,扯頭髮,掐臉,咬胳膊,無所不用,從田埂滾到了田裡。等被人扯開,二人都已變成了泥人,披頭散髮,傷口處血流不止,剛插的一大塊秧苗糟踐得一塌糊塗。
兩人都癱在田埂上喘息不止,過了一會,吃了點虧的花妹子哭哭啼啼回了家。秀珍則一個人咒罵起來,看見部分人陸續下田接著插秧,便高聲吆喝說:
“有什麼插場咯,不插會死人啊?讓那些吃我們冤枉的去插啦;娥嫂哎,你應該把櫃子裡那件走人家的衣服穿起來,再收拾打扮一下,肯定就不止六分工了,哪個不曉得你做事厲害咯,又本分靠實,一年到頭話都不多講一句,隊上的事當做自己屋裡的事做,你跟男人一樣拿十分甚至十二分我們都冇得意見,起碼也該拿個七分啦,還插起盡是勁,你不慪我們都替你慪不過;衣服還是公共食堂前做起的,大概怕有六、七年了,不攢勁穿會收爛哩,跟我們一樣穿補丁衣服幹麼子咯,我們是屋裡冇得,冇辦法,不然穿起來扭幾下屁股,撒個媚眼,就抵得插半塊田哩;
菊姐啊,你拿六分倒是要想得通,哪個要你跟我一樣是老二咯,又長的普普通通,天生就是吃苦受累的命,託不到半點松泛,上不靠下不挨的,爺孃痛麼崽啦,在娘屋裡好事冇得份,說不定還要受夾板氣,你男人不是當隊長的,又冇得隊長看上,在老倌子這邊當然也叨不到光咯;
哎呀,丹妹子,你也蠻老實吶,拿三分工做個冇停,小時候還蠻滑跳的啦,是不是給易老師打過腦殼就變成老實砣子了咯?唉,倒也怪不得咯,才學著做事。不過做嬸的要告訴你哪,將來嫁人就要把眼睛睜開點,至少要嫁他個隊長書記才好耍點,少受點氣,再不濟,有個姑子跟隊長書記有過扯攀也是好的,當然要是祖墳冒煙有命嫁個工人幹部更好咯,那就比嫁泥腿子強遠去了,搓泥巴不是路哩,你看嬸咯,做了事還要受氣,慪死人哩。”
秀珍丈夫是有德、有志的大哥,與缺心眼本是親堂兄弟,卻因為菜土不斷被對方蠶食,兩家女人先幹了幾架,終於把男人牽扯進來,打得頭破血流,從此成了冤家對頭,水火不容。缺心眼公報私仇,秀珍夫婦經常被穿小鞋。
兩個婆娘一面鑼,三個女人一齣戲。坐在岸上的女人陰一句陽一句跟著答話、起鬨、嬉鬧,下田的有部分重又上了岸,眾人費了好大的勁叫嚷,娥嫂也扭扭捏捏的上來,不過沒有坐,站在一邊搓手上的泥巴。大家各自朝自己的親友扔泥巴或秧捆,她們或笑著或無奈的也上岸來,幾丘田中就只剩稀稀落落三、二個人在繼續了。
小娟雖然幹活在婦女裡頭屬二流,但老公與缺心眼關係鐵,自己不僅在對方幫助下當上了婦女隊長,還拿了七分半。七分半來得不容易,在雜姓裡頭更是鳳毛麟角,小娟心存感激,當然不願拆缺心眼的臺,所以繼續留在田裡,算是支援。
秀珍看見小娟仍在埋頭苦幹,想起又是一個二流貨色拿一等工分,火氣又騰地躥起老高,在身邊尋了一大塊乾土,嘴裡罵著:“老子叫你裝。”朝田裡砸了過去。
土塊不偏不倚落在小娟面前,濺得她滿臉泥水,她趕緊用衣袖擦了一陣眼睛,又抹把臉,循聲罵過去:“你這隻癲狗子尋死啊,咬了一個咬二個,老子又冇招惹你,你吃得老子住是不?舂死你娘啊。”秀珍回罵:“舂死你奶奶,肏你祖宗十三代,你這個吃冤枉的,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