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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於請調回臺灣,是想陪母親走完最後的人生,他不負責任地拋下母親六年,現在上天決定讓他永遠失去她,給他最嚴厲的懲罰,要讓他一生一世都憾恨痛苦。
他捏緊拳頭抵在前額,意識到就要永永遠遠失去一個人時,才知道心中的恐懼和害怕有多麼龐大。
忽然間,他感覺到有雙手輕輕撫摸著他的頭髮,他抬起臉,看見母親慈祥和藹地笑看著他。
“什麼時候回來的?”
母親聲音中的乾啞和蒼老,是他從來不曾聽見過的,他的眼眶有點發熱,喉頭哽咽,幾乎無法出聲。
他清了清喉嚨,努力掩飾自己悲傷的情緒。
“今天下午下飛機,先到公司報到,然後才過來的,媽,你現在覺得怎麼樣?”他勉強扯出一抹微笑。
“做化療嘛,痛苦總是會有,忍忍也就過去了,比較心疼的是會掉頭髮,你看看,我最引以為傲的頭髮就快掉光了。”樂靜蘭很心疼地摸了摸頭髮,就這麼輕輕一下,一小綹頭髮就落進她的掌心。
蒙於硯震動地看著那一綹夾有幾絲白髮的頭髮,小時候,母親總是等在校門口接他放學,晚風吹動她柔滑烏黑的秀髮,最是引人注目的焦點,而如今……
忽然,無措的眼淚掉到他的手背上,他趕緊低下頭想偷偷拭去,卻已經來不及了。
“傻孩子,我不是要引你哭的,呵呵呵,你是個大男人了,別這個樣子。”樂靜蘭爽朗的笑聲一點也不像重症的病人。
“媽,對不起……”他忍著眼淚,深深自責為什麼沒有多花一點時間陪她。
“不許說對不起,我可沒認為你有哪裡對不起我。”樂靜蘭敲了下兒子的額頭,雙眼柔和清亮地看著他。“我在養老院裡好得很,交了不少朋友,都很聊得來呀,你把一半的薪水花在那家養老院,為了不讓你賠本,我乾脆呀每天就把院裡的設施輪流著用,一會兒洗三溫暖、一會兒去健身房、一會兒唱KTV、一會兒看老電影,偶爾吃吃龍蝦喝個咖啡,這輩子都沒過過這麼舒服愜意的日子,媽媽一直都沒有機會謝謝你呢!”
“那是一回事,我不該把媽一個人丟在養老院裡,我該多陪陪媽的。”他覺得母親那麼說是為了減輕他內心的愧疚。
“因為媽快死了嗎?”樂靜蘭笑揉著兒子的頭髮,感覺就像逗弄一個小男孩那樣。“你呀,想法樂觀一點,生老病死是人人都要走的路,就像搭捷運一樣呀,每個人搭的班次不一樣,有人搭早了,有人搭得晚,媽只是比你早搭幾班車走,我們總是會在另一個世界相見,沒什麼好難過的。”
“媽,我真不敢相信你會用搭捷運來比喻。”他很驚訝,因為他從不知道母親會用如此樂觀的態度來看待死亡。
“我們養老院裡的朋友們都是這麼比喻的呀,大夥兒都約好了要在另外一個世界碰面喲。”
“是嗎?”蒙於硯悶哼了幾聲。“媽能不能搭末班車走?不然等著跟我一起走行嗎?”
樂靜蘭呵呵大笑,支起上身,讓蒙於硯扶著她坐好。
“臭弟……”她低喚兒子的小名,緊緊握住他的手。
蒙於硯的心抽痛了一下,“臭弟”是他的乳名,但是自從他上初中以後,媽就不曾再這麼叫過他了。
“咱們母子的緣分就快用完了,在用完之前,你得答應媽幾件事。”
“什麼事?”他的心慌慌的。
“讓我安安穩穩地走,即使昏迷或是斷氣都別硬行搶救,留給我走的最後一刻一點尊嚴,好嗎?”樂靜蘭面容平靜地說。
蒙於硯閉上眼,沉重地點點頭。
“媽身上的器官可能都老化了,如果還有用的,你就幫忙捐出去,答應我。”
他又點點頭。
“最後一件事,媽不想做化療了……”
“這我不能答應。”蒙於硯急忙阻止。“持續做化療最起碼還有一線生機,別就這樣輕易放棄。”
“臭弟,做化療實在太痛苦了……”
“媽,求你忍一忍,讓我多點時間陪陪你。”他哀懇地捧著母親的手。
“……”樂靜蘭輕嘆口氣,默默撫摸他的臉頰。
“我已經請調回總公司了,這段時間讓我來照顧你,媽……”
“你請調回來?”樂靜蘭微訝,不禁想起六年前逼他出走的那一個女人。“舊家已經賣掉了,你回來有地方住嗎?”
“住在總公司樓上。”他簡單地說。“總公司上面有幾層樓是租給外籍主管的,我租下了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