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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豁夷島不下雪
坐在這片紫得發黑的沙灘上,看浪花不時地衝上海岸,親吻我的腳尖,然後頭也不回地全身退去,淒涼的感覺肆意襲上心頭。
我爬上最高的礁石,看著殘陽似血下蒼茫的大海,望眼欲穿——海的那一頭是什麼?
這個問題已在我心裡縈繞的千百遍,彼岸是否會有夜裡發光的幽藍小花,是否也有大片大片詭異的森林,甚至一處處森嚴戒備的禁區?彼岸是否也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善男信女,還有老老少少的怡然自樂,也會在盛大的節日裡狂歡整夜?
有,還是沒有?
左岸的肯定右岸的否定,我站在中間,連嘆息的聲音也微不足道。
豁夷島上,從來沒有沉沉的嘆息聲!
豁夷島,從我出生到現在,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它半寸溫潤的土地。
島上常年只吹西南風,所有的迎風松都往一個方向生長;島上有終年不謝的花,藍色的花瓣白色的細葉,夜裡會發出淡淡的幽藍飛光;島上有山有樹,溪澗縱橫交錯;島上的長者從來不提過去,從來不向任何人訴說豁夷島的祖先,島主用他的威勢統治著全島,他的話就是權威,而在他身後支援的,是島中人傳言長生不死的六大長老,除了島主,極少有人能見到他們六人。然而他們的命令卻不時地透過島主向外界傳達。豁夷人虔誠地信仰著島主和六大長老,從來不會放肆地詢問那些沒有答案只有懲戒的問題,所以,他們所能做的,就是安安定定地過著千篇一律的生活,一代一代永世輪迴。
這樣的生活太安寧也太平淡。
然而沒有選擇——除有島主命令之外,任何人不得擅自踏出豁夷島半步。
這其中包括島主的女兒——藎煥雪,雖然是至高無上的掌上明珠,可是高處不勝寒的孤寂又有誰比我自己更能深切瞭解?
所以,我總是一個人看著大海,一個人嘗海水的苦澀。
彼時日落西山,夜幕深沉,海風退卻了白日的溫暖,漸漸變得寒冷,我抱緊肩膀,然後感覺有一件羽裳外衣披了上來。
我回頭,是樗羽。
其實我不必回頭便知道一定是他——我父親最得意的部下,人稱“無邪君”的護法戰士,也是護法軍中最年輕的將領。
而我回頭,只為對他道一聲謝謝。
他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望著海面不說話,風吹開他額角的深藍長髮,露出那雙有些狡黠而英氣逼人的眼睛。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就你那呆腦瓜裡想的東西,我用膝蓋都能猜到。”他要是不在執行任務,就永遠是一副不正經的表情。
“在等大呆瓜嗎?”他問。他嘴裡的“大呆瓜”就是我的哥哥藎煥哲,他三天前奉我父親命令出島辦事,至今未歸。
我無聊時就會在海邊等他,雖然他從來不告訴我外面的世界,但每次都會給我帶好玩的東西,我只能靠它們來打發無趣的時間。
“別等了,怪冷的,回去吧?”樗羽起身道。
我搖搖頭,不說話,我未必真的非要看到哥哥回來,但是回去也是無聊,徹夜徹夜的失眠做奇怪的夢,是我最近很煩惱的事,我寧願吹著海風,哪怕大病一場,也好過在那些詭異的夢裡掙扎。
樗羽沒有繼續勸我,他的眼睛望向遠處平坦的海岸邊的一個異物,那異物吸引了他。
“那是什麼怪東西?”他喃喃道。
我尋聲望去,看見了躺在岸上的東西,海水不時地衝上岸侵襲著它。
我起身,月色下能看見的就只有黑色的一塊,但那形狀,像是一個撲倒在灘上的人!
“是個人!”我叫著,然後跑過去。
沒有錯,那的確是個人,他衣衫破爛,身上有數不清的像是被野獸撕咬的傷口,經過海水的浸泡漸漸在潰爛。
“他還沒死。”樗羽道,在這個時候,樗羽會恢復嚴肅的表情,不再有戲謔的笑意。
我們決定救他。
我們把他安頓在附近的山洞裡。
之所以沒有將他帶回城中,是因為救助一個外來人必須瞞著島主秘密進行。
我不敢說父親是個冷酷無情的人,他愛豁夷島,愛他的島民,但是他對於島外來客,卻從來不施任何憐憫。記得小時候,一艘巨輪駛過豁夷島附近時觸礁遇難,船上一部分倖存者游到島上,向島民求救,然而父親卻下令豁夷島人不得下海救人,甚至不能施捨任何水糧給外人,最終那些到達豁夷島的人竟都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