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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得就像是小人偶踩進了大船裡,但好在這鞋子的鞋幫夠高,輕易掉不出去。
踢踢踏踏,秦秣拖著鞋子走,方澈有點提心吊膽地在後面看著,想要跟上她,奈何自己的鞋子又在她腳下。
“就一下,你別急啊。”秦秣找到洗手間,走進去關了門。
方澈頓覺好笑,原來她是要去洗手間,卻神神秘秘地弄出那麼多玄虛。
沖水之聲過後,秦秣甩著手上的水珠又一步一搖晃地走了出來。她站在方澈三尺之外,很嚴肅地說:“方澈,我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
“什麼問題?”方澈有些提憂地看著她,那病號服太單薄,天氣又寒冷,他考慮著要不要趕緊把秦秣拉回床上塞進被子裡去。
“我還沒刷牙,沒刷牙就吃了早餐。”秦秣臉上的表情有點悲慘,“沒有牙刷和杯子,醫院裡的氣味好難聞。方澈,你肯定也沒有刷牙,你還喝那個粥。。。。”她臉紅了紅,又指控,“你吞了那麼多個包子,沒刷牙。”
方澈臉上表情略微一僵,伸長手臂就將秦秣拉回床上,然後彎腰直接脫下她腳下的鞋子。
他踩上鞋子繫好鞋帶便大步往外面走去,甩下一句:“我去買牙刷杯子。”那背影,在這一瞬間顯出勤務員荒而逃的意味。可憐,他是真的太擔心秦秣的傷勢,結果把這生活常識給忘了。
等方澈再回來的時候,他不但買了兩套牙刷杯子和牙膏毛巾,甚至還從裡到外地買了兩套衣服,雙買了好些水果和飲料。
他推開門,有個護士正抓著秦秣的手臂在扎針。她粘上膠低,取下箍在秦秣手上的壓脈帶,一轉頭就嚇了一大跳:“我的個老天爺呀!你這麼大包小包的提著,是要搬家還是把醫院當旅館了?”
方澈神色不變,溫文有禮地向她點頭微笑道:“換洗衣物而已,我自然是希望她能早點出院的。”
“王醫生說了,秦秣兩就可以出院。”這個中年護士笑得挺爽朗,“我們這裡床位也不空,你放心,不會押著你這個小女朋友不放的。”
秦秣小聲抗議:“我不小,成年啦。”
這位周護士輕笑一聲,推著醫用小推車走了出去。
方澈說:“秣秣,我知道你成年了。”
“我知道你知道啊。”秦秣說著又閉上眼睛,一副想要繼續睡覺的樣子,還像全然忘了自己先前還叫方澈去買牙刷。
她確實是有些忘了,坐在床上身子就一點點地下滑,眼看又要從靠坐變成躺下。方澈放下手上的東西,然後小心扶著她躺好,幫她把掛著點滴的那隻手放正,才坐到旁邊凳子上,靜靜地看著她。
她今天有點呆,大約是神智還未曾全然恢復。她,原本是那樣聰明的人,若是因為這次事故而長久受損,她靈魂裡那些性靈該當如何痛苦?雖然她呆得很可愛,但方澈更想看到神采飛揚的秦秣。
彈指說古今,拂袖看陰晴,那才是秦秣。她有她的堅持,她的驕傲,她的灑脫,她的一切都是因為她是秦秣,她是獨一無二的。
方澈將手輕輕附到秦秣手背上,想要傳達力量給她,希望她清清明明的快樂,因為他在身邊而快樂。
卷四:千山萬水一線間 三十九回:過去
“你若是想要回來,我還給你就是。”
安靜的病房裡,沉睡中的秦秣輕輕向左翻身,淡淡的吐出這麼一句,像是夢話,又似乎很清醒。
方澈捧著那本《密碼編譯與解析》的手微微一抖,視線落到秦秣側過來的臉上,深的好像埋藏多年的古井。他心底下有根弦悠悠盪盪的打了個旋兒,餘音輕顫著。他低聲吐出兩個字:“秣秣。”
秦秣手腕上的點滴已經取了,她左手有些不安分的從被子裡伸出來,方澈又把她的手抓回去塞進被子裡。
“我自然捨不得。”她閉著眼睛,睡容懨懨地,實在很像是在自言自語的說夢話:“我很捨不得。”
方澈將手落在她的鬢邊,指腹輕輕從她額角髮際劃過。
“既然捨不得,你要還給誰?”他低語一聲,也不知道是說給自己聽,還是說給秦秣聽。
秦秣今天的言行從醒來起就有些反常,方澈心裡擔憂,卻全然無法排解。醫生說秦秣受了腦震盪,剛醒來的時候神智不大清醒是很正常的。方澈便也這樣認為著,等待著,由得她胡言亂語。
其實方澈不是第一次聽到秦秣說著這類莫名其妙的話了,從她那次感染風寒說胡話,到後來醉酒說胡話,再到現在,她更說著讓人心慌的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