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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陪嫁嬤嬤——當年太后親自甄選的老人,在去年年底時候被芬兒尋了個偷竊的過錯,攆出了公主府。這一舉動無疑是狠狠打了太后一個耳光,太后為此顏面大失,聽說還訓了機會訓斥過扎喇芬,可惜玄燁極護著芬兒,聲稱芬兒是替太后訓斥刁奴,此舉理當嘉獎——如此開玩笑似的話,卻是叫太后裡子面子都丟盡了。
如此“深仇大恨”,身為太后,又怎麼會忍下去呢?自然是要有怨報怨,有仇報仇。
當八大缸的冰塊融化了七八成的時候,白嬤嬤從次間走出來,笑著請蘇簾入內。
東暖閣是太后白日歇憩之地,兩年前剛剛重新大修過整個壽宣春永殿,東暖閣與梢間合併,又打通了東側耳殿,故而如今的東暖閣裡十分寬敞,不但能午睡休憩,更有足夠的空間供奉香燭於佛前。
最裡頭是一個覆蓋了明黃色絹帛的神龕,神龕高四尺、寬六尺。上供奉如來佛、未來佛、過去佛三尊赤金佛像,金光燦燦、神采奕奕。一尊鎏金宣德爐,日夜不停地焚燒著檀香。那味道濃郁得有些刺鼻。
而太后正端坐在西側長窗下的晝榻上,身上坐著象牙席子。手裡拿著一串一百零八子的沉香佛珠,正閉目,一臉沉靜地捻動著佛珠,口裡嗡嗡念著的似乎是《大悲咒》,而太后的表情,正是一臉的慈祥和悲天憫人,彷彿她便是菩薩,便是佛!!!
蘇簾看得忍不住心底裡發出冷笑:好一個母后皇太后!!
卻只能一步步走前。行跪拜大禮,蘇簾刻意高揚聲音道:“給太后娘娘請安!!”
太后卻恍若未聞,隻眼皮略動了一下,眼睛稍開了一點縫隙,睨了一下跪在地上的蘇簾,然後又是一副入定老僧的模樣。口裡接著剛才的《大悲咒》繼續唸叨著:“波夜摩那,娑婆訶,悉陀夜,娑婆訶,摩訶悉陀夜……”
梵文之聲。依舊嗡嗡不絕。
白嬤嬤低聲道:“太后娘娘每日都要誦讀大悲咒十遍,娘娘請莫要打擾。”
蘇簾深吸一口氣,壓下腹中的冷笑和胸中的怒火。便靜靜跪在距離太后一丈外的地方,面色愈發沉沉。
大悲咒總共七十八句,並不算長,可是太后唸叨得極滿,又是十遍,粗粗一算至少便要半個時辰!那蒼老的而含混不清的嗡嗡之聲,不斷地在蘇簾耳畔迴響,觸在堅硬方磚幔地上的膝蓋,漸漸生疼。而且不只怎的。蘇簾的頭也漸漸有些發疼,太陽穴更是隱隱發脹。身上也愈發痠軟無力,只有膝蓋上傳來的陣陣刺痛叫她保持著清晰。
終於。太后唸叨完了,她緩緩抬起眼皮,冷漠地掃過臉色不正常蒼白的蘇簾,訓斥道:“哀家本是叫你來聽聽佛經,磨一磨品性,沒想到你是個愚頑之輩!佛前竟也如此儀態不整,當真是失禮!!”
太后哼了一聲,又一臉嫌棄地厲聲訓斥蘇簾道:“是哀家不該抬舉你!!”冷冷又哼一聲,繼續道:“罷了,哀家素來仁慈慣了,也不罰你什麼了!你走吧!以後不要來哀家宮中!!”
蘇簾心中的冷笑從未消解,不要來她宮中?那又是誰請她來了?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很有意思嗎?還是人的臉厚到一定程度,便可如此了。
蘇簾一句話也不說,忍著膝蓋上的刺痛和渾身的不適站了起來,在太后眼下,她不想露出絲毫懦弱,便直挺著身子,一板一眼地行了一個無可挑剔的告辭萬福,便一步步走出她的壽宣春永殿。
殿外,曬得臉色已經通紅的四禧看到蘇簾走出來,不禁歡喜地迎了上來:“娘娘您可算出來了,可真是急壞奴才了!”
四禧伸出手來攙扶她的時候,蘇簾便入抓到了浮木的落水者,全身九成的重量便都壓在了她身上。
四禧一驚,連忙穩穩地扶住,隨即道:“娘娘,您的手怎麼這麼冷啊!!”
蘇簾的嘴角掛著冷笑:“正殿裡整整八個碩大的冰缸,太后娘娘真看得起我!”這話原本該是惡狠狠的,可是蘇簾已經說不出那樣擲地有聲的語氣了,生生叫四禧覺得那是無力的訴苦。
四禧不禁眼中帶了淚花,回頭狠狠瞪了一眼那座宮殿,便小心翼翼地攙扶著蘇簾坐上肩輿。
一回到澹寧殿,蘇簾便再也撐不住了,渾身痠軟地便倒向了床榻。
“娘娘!娘娘!!”四禧臉色都遍了,她急忙去摸蘇簾的額頭,哪裡已經是一片滾燙了,便立刻吼道:“太醫!快去傳太醫——”
“繡裳,準備一套乾爽的衣裳來!!”
蘇簾的意識還算清晰,只是手腳無力罷了,臉頰、額頭又火熱交加……這樣的感覺,應該是找了風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