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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個很陌生卻必須跟他很親密的男人,嶽清荷好不容易稍稍平穩的心跳又不聽話地加速了。
她不喜歡他。
她出身名門,曾祖父跟祖父兩代都是新加坡政府高官,從小家裡來往的都是書香名流,留學時念的也是美國的貴族女子學院,她認識的青年男子不多,但個個都是溫文有禮的翩翩貴公子。
他是唯一的例外。
初次見到他,她便讓他臉上粗厲的刀疤嚇著了,她想像不到那是怎樣受傷的,可以從耳下劃到下巴邊緣,而他也不諱言,那是他高中時跟人鬥毆留下的疤痕。
他說他年少時好勇鬥狠,而她猜想,這樣粗暴的性格可能跟他的家庭背景有關。據說他父親原本是個不學無術的工人,跟富家千金戀愛,兩人私奔成婚,千金小姐的家人怕她過得不好,給了他父親一筆錢,他父親拿去玩股票,居然大賺一筆,後來又看準時機,買樓炒地,開了家建設公司,業務蒸蒸日上。
就在事業得意的當口,婚姻卻出現危機,夫妻倆成長經歷差太遠,隔閡漸生,為了逃避髮妻,他父親流連溫柔鄉,認識一朵酒國名花,正是他母親。
沒錯,她的丈夫是個私生子,而且還是酒家女生的。
在數個月之前,問他們岳家任何一個人,肯定誰都不會想到她嶽清荷竟會下嫁一個酒家女的兒子,但為了拯救瀕臨倒閉的公司,他們終於不得不接受這樁商業聯姻。
對岳家人來說,他們亟需一筆資金挽救破產的命運,對她的丈夫——沈意飛來說,他要的是一張通往上流社會的門票,而有什麼比娶一個出身傳統名門的妻子更方便的?
這個婚姻,岳家與沈家是各取所需,兩不相欠。
可是她卻依然覺得自己像是個犧牲品,一個為了保全家族的奢華生活,以親情為要脅,被迫走上獻祭臺的處女。
她真恨這一切!
雖然從小的教養與周遭親戚朋友的經歷,讓她很早就明白婚姻並不如其他女同學們想像的那麼浪漫,貌合神離的夫妻比比皆是,愛情終究只是空中樓閣。
但就算不愛,也不能拿她當籌碼換經濟援助啊!這樣的她,跟個抵押品有什麼差別?
“好髒。”嶽清荷喃喃自語,心頭一股自我嫌惡的感覺揮之不去。
門口忽地傳來一陣踉蹌的腳步聲,她一震,全身警戒地繃緊。
沈意飛搖晃地走進來,身上還穿著黑色的新郎禮服,酒氣熏天。
濃重的味道嗆得嶽清荷很想掩住口鼻,但淑女教養不容許她在外人面前表露出厭惡之意,她直挺挺地站著,神情淡漠。
沈意飛打量她,將她從頭看到腳,又從腳看到頭,眼裡迷霧散開,隱隱透出一點微笑的光。
“看來我的新娘已經準備好了呢!洗過澡了?”
她點頭,咬牙承受他彷佛可以穿透她睡衣的目光。
這件睡衣很保守,領口高高地束在喉頸之處,裙襬直達腳踝,剪裁雖不夠特別有創意,但她穿起來還是盡顯貴氣優雅。
他讚賞地勾唇,走向她,右手抬起她下巴,欣賞她眉目如畫的容顏。“你很美。”
這話幾乎每個看到她的人都曾說過,她聽習慣了。
嶽清荷一動也不動,屏著呼吸,避免嗅到他身上嗆人的酒氣。
“我第一次見到你,就覺得你像朵白荷花,開在水上……”他低聲呢喃,眸光變得炙烈,灼燒她臉蛋。
她霎時臉紅心跳,不是因為心動,而是因為恐懼。
他想幹麼?
就算她面對男人的經驗很少,她也看得出他的眼神變了,孕育著一股野獸似的慾望。
“清荷。”他朦朧地喚她的名,壓下唇。
她直覺推開他,往後退。
他瞪著她受驚的模樣,皺眉。
“你不覺得……自己至少該洗個澡嗎?”她顫聲指責。“這樣……很沒禮貌。”
他沒說話,灼亮的眼光緩緩黯下,因為他在她眼裡看出不屑。
“我洗過澡,你就會允許我碰你嗎?”他似笑非笑地問。
她沒回答,高傲地站著。
他冷冷一哂。“你討厭我?”
這不是廢話嗎?她咬唇。
“為什麼?”他再次走近她,雄偉的身軀緊逼她,壓迫著。“因為這道疤?還是因為我的出身?你知道我媽以前是個酒家女吧?”
“對,我知道。”她費盡全身力氣,才能阻止自己不膽怯地往後退,抬頭迎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