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夾了一箸坨坨肉放至她的碗裡,他只是勸:“我知你吃慣了江南的美食,這些,就只當嚐嚐野味吧!”
“野味?”待年年冷冷地瞧著相伴而坐的這二人,冷聲道,“這是彝族的菜餚吧?酸而辣,我吃不慣。”她刻意湊上前,靠近李原庸,貼著他的耳畔喃喃唸叨著:“我記得你也是最好吃口清淡的,怎麼?在這裡的這些年,好上這口……野味了?”說著話,她瞥了一眼密所,後者亂不自在地低下頭來。
很好,這便是待年年要的了。
她再度退後,反問李原庸:“現在,我可以走了吧!苦留著我,咱們仨誰都不自在。”
李原庸還是坐著,倒是密所看不下去了。她深知,若這次再別,他們日後相見,是敵是友,還是兩說。
上前一步拽住待年年的衣袖,她真心誠意地相勸:“段遺……不不,待年年小姐,你且坐著,菜不慣,我命廚子再去做。你先同李將軍說會子話……說會兒話也是好的。”
待年年冷漠地抽回自己的手肘,那份冷如一層外衣遮住了她的全部。旋過身,她隨心而為,這便要去———
“我想保護你。”
李原庸終於出聲了,她的腳步應聲而停,落在原地。
“當年,一聲不吭地離去,我是想保護你,讓你遠離紛爭,可以自在地活下去———當然,那時候我也有些氣你,相交了那麼多年,你竟從不曾對我說開你的真實身份。想說就這樣走了吧!或許,你會因此而記著我,這輩子都記著我。”
他終於還是說出了口,當著密所的面,說盡了藏在心頭這些年的感慨。
“你說,此次你回來,是為了一個人,為了一句話———你要的這句話,我給你了;你等的那個人,他,來了嗎?”
從來不曾展露笑顏的待年年竟扯了扯嘴角,拎出幾不可見的笑來,“李原庸,你變了。你的性情如你的口味一般,全都變了。從前,你好清淡,如今酸辣之物卻成了你的心頭好。從前你不愛說話的,更不擅長道出真心,我以為你這輩子都不會對我說出這句話來。我以為,我可以叫你生生地虧欠我,這輩子都虧欠我。”
是什麼改變了他?身後那個看似怯弱,卻極具韌性的女子嗎?
待年年步步走到密所跟前,頓住,沒由來地念了起來:“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葦,蒲葦韌如絲,磐石無轉移———密所篤諾,你確是韌如絲啊,李原庸這樣的磐石都給你攀附得垛垛實實的。”
調轉身,她便往宮門外而去。密所緊趕著兩步,想要喚住她,卻被身後的人拉住了,“李將軍……”
“放她去吧!她一直在等的那個人身處險地,這頓飯,她斷是吃不下的。”他的手搭在她的肩頭,暖暖地透過衣衫滲進她的骨血裡,“叫我原庸吧!好歹,這個名字倒是真的。”
從今起,在她面前,他都是真的,真真切切,觸手可得。
後篇 朗朗乾坤心無可藏
酒盛在杯中,千歲爺只是看著,並不飲。
段素徽接過他手邊的那隻杯,一飲而盡,邊喝邊道:“這是彝家的稈稈酒,拿玉米、高粱、糯米釀製而成。我們如今擺出的架勢,看著喝得尊貴,卻不地道。真正的彝家,拿了麥稈插在酒裡,坐在路邊、蹲在田頭便喝上了。”
他又斟了一杯,親自遞到千歲爺的手邊。他到底接了,呷了一口,蹙著眉放下了。
“喝不慣?”段素徽輕笑開來,“是了,彝族喜酸辣,這酒的滋味也古怪,難為你了。若是喝不慣便放下吧!咱們單坐著說幾句清話便是了。”
這倒深得趙千歲的意,他兀自開了頭:“王上今日請我入宮,喝酒吃肉還是次要的吧!有什麼話不妨直說。”
直說?直說便照直了說。
“千歲爺入大理已有些日子,怎麼不來朝拜謁孤王啊?宋國與大理乃友邦,千歲爺遠道而來,孤王自是要設宴款待的。”
趙千歲擺擺手,一派自在,“說來不怕王上取笑,此次前來大理並非為國為君,單只是為了……為了本王府裡頭一個走失的愛妾。”
他靠到段素徽的耳旁,故作神秘地念叨著:“本王這愛妾啊,平日裡被我寵壞了,一個不順心,竟使起小性子跑到大理掛牌做了……做了花魁,還頭牌呢!
“她這叫本王的顏面往哪裡擺啊?我一探聽到她的下落,便派人抓她回去。誰知她竟死活不買賬,萬不得已,我這才親自前來。這好勸歹勸,她還是不肯同我回去。王上,您說這女人怎麼這麼麻煩,有我無盡的寵愛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