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慌忙跳上去隱身在晦暗的角落,這才開始大口喘氣。虛脫的疲累迅速湧上來讓他昏昏沉睡。
“你是畜生你是禽獸!不,你禽獸不如!”形形色色扭曲的面孔交替來去,每張嘴都朝他吐著唾沫吼著同一句話。他沒命奔逃,然而躲不過雨點般砸到身上頭上的棍棒交加。痛!很好,就在痛楚中死去吧!
一隻大腳狠狠踹上他的腰,“喂,你給我起來!”
他皺眉,呻吟著睜開茫然的眼,結果正對上一張豬嘴和一雙饒有興趣的小眼睛。
呵!他嚇一跳趕緊坐起,這才發現滿車廂都是豬,哼哼唧唧擠來擠去,臭氣撲鼻。而他面前則立著一雙人腿,厲聲的質問雷鳴般灌進耳朵:“你是誰?從哪裡來的?”
他慢慢抬頭,看到一身著制服的彪形大漢,胸口掛著疫檢的牌子。
“馬上給我滾下去!”
他站起,低眉順目地答:“是!”撥開豬群往車門走去。身上腿上一陣陣抽痛,西裝上滿是豬糞草屑和豬蹄印。呵!他傻傻地咧嘴笑。原來夢裡那些痛毆都是真的,是這些正義的豬們在教訓他。他感激地拍拍豬頭便一躍下車。抬頭四望,晚霞映著陌生的站牌。一夢醒來,列車已把他拖到遙遠的小鎮。
很好,終於離家更遠一些了。痛楚忽如潮湧讓他一陣戰慄,他咬牙拼命甩頭,不想不想什麼都不想!
“等等!”身後的人叫住他,“跟那些豬一起檢疫過了才準出站!”
跟豬一起檢疫?從沒聽過比這更好笑的笑話。但他一點也笑不出。做過那種事,豈不跟豬也差不多嗎?不,他比豬還不如!
無花靜靜地蜷縮著身子,不記得一切怎樣開始、怎樣結束,也不記得他何時離開。全身都冷得發抖,不,是痛得發抖。自麻木中甦醒,痛覺便一點一點蔓延上來直至整個將她吞沒。但除了純粹的痛以外,沒有傷心沒有憤怒卻只有全然的惶惑。
為什麼會這樣?她怎樣也料不到竟在這樣的情況下發生她與他的第一次。為什麼?難道他在嫉妒在吃醋?不不不,這太荒謬了!他怎麼可能會為她吃醋?這只是個錯誤,是不應該發生的,應該馬上把它忘掉,全部忘掉!
她嘆一口氣掀開被子。咦?他是何時給自己蓋上被子的?搖搖頭,不記得了。起身移動著兩條虛軟如麵條的腿慢慢走向浴室,忽又停下來,定定看向梳妝檯上的紙。那是昨天的檢查報告,她原打算明天就交給他的,極好極好的訊息。
是的,真的是好訊息,他聽了一定會很高興。她傻傻地笑,一滴淚便悄無聲息地滑落。
陌生的小鎮陌生的街角,他抱著膝靠牆蹲坐在地上。滿身惡臭,路人都掩鼻側目而過,他自己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只是呆呆傻傻地眼看夕陽西下、行人匆匆、夜幕降臨,忽地就害怕起來。
看不見陽光,夜的幽靈立即托起雪白的胴體,木木然如死去般躺著,甚至看不到呼吸似乎整個生命都被掠奪乾淨。他用顫抖的手拉起被子遮掩她,他看到床單上一攤鮮紅。是他弄傷她,那樣的狂暴殘猛野蠻,那樣的不顧一切。
他恨恨地捶了自己一拳,“該死!”
“這個給你!”清脆的嗓音伴著小巧的步伐跑來,“丁當”一聲,一塊硬幣掉到他腳下。
他抬頭,看到一個小女孩憐憫又害怕地退開,牽住母親的手。
一塊硬幣!小姑娘居然把他當成乞丐?他止不住地笑,“哈哈哈……”如鐵釘刮過沙鍋般粗嘎難聽,忽地就再也笑不出。是的,乞丐。他難道不正是一名情感上的乞丐?從來就不知付出,卻理所當然地享受別人的給予還不感恩。他的感情一無所有貧瘠得就像一塊沙漠,他把橙子當成唯一的綠洲任她的離開給自己帶來堂而皇之當乞丐的正當藉口。他同情自己可憐自己給自己找一件玩世不恭的丐衣,在人群裡穿梭來去恣意索取,卻從沒有償還過別人哪怕是一絲溫情。他根本就是一個卑鄙齷齪下流無恥自私自利的討厭鬼!
他慢慢撿起硬幣用兩手捧著,彷彿有千鈞重,只能一點一點艱難地托起。忽地就失聲痛哭,眼淚如雨而下。
小女孩已走遠,聽到哭聲好奇地回頭,“媽媽,那個乞丐叔叔好可憐,給他一塊錢就哭得這麼大聲!他是不是從來沒有討到過錢?”
乞丐叔叔?這個稱呼給了他信心,雖然是乞丐但畢竟也是叔叔。他把硬幣貼身收好,胡亂抹一把臉,站起身朝小女孩笑笑,然後直直走向對面的旅館。
“我要一間房,有熱水食物,還要一套乾淨的衣服!”
服務員掩著鼻子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