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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穩,此刻連眉頭都沒有完全舒展開。
他這副蹙眉的模樣倒是十分少見,在霍希音的印象中,這甚至還是頭一遭。她平時在他臉上見到的最多的便是那副標準外交面孔,漂亮完美又從容不迫的笑容,甚至是帶了一點漫不經心,不論事情好與壞,姿態總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平靜,連笑意都不會清減半分。
看來他最近真的是累得不輕。霍希音把車內空調關小了一點,然後皺著眉看了看前方的路況,見車輛基本都匯入了右側的街道,她想了想,也小心翼翼地向右拐了彎。
她的開車技巧到底不熟練,前方車輛越發密集,霍希音沒膽量再開下去,只好慢慢將車停在路邊。她偏頭看了他一眼,猶豫著要不要叫醒他。
時至黃昏,光和影在那張俊臉上分了界,金色的夕陽柔和了側臉的稜角分明,讓他看起來無害又無辜。紀湛東睡著的模樣顯然那要比清醒的時候可愛得多,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一旦閉上,這個人看起來便比平時還要溫和。
霍希音覺得他現在這副模樣十分有趣,悄悄地湊了過去,衝著他的脖子做了一個砍的動作,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見他沒有反應,想了想,終究還是沒有叫醒他,自己扭過頭,靠著車窗看著外面漫天發呆。
她最近的思路有點混亂不堪,這兩天竟然莫名其妙地總是想起夏未央,而更莫名的是,她考慮的最多的問題竟然是夏未央在婚禮那天她會不會去參加。即使夏未央不做邀請,陳遇也必然會在直屬部門逐一地派發請帖。而上司的婚禮,雖然不情願,但她不去參加顯然說不過去。
霍希音再次想到這個問題,於是再次覺得頭疼。她眯眼看著漸暗的天色,忽然聽到身後一聲輕笑,回頭,紀湛東正一臉清湛笑意地看著她。
他的一雙桃花眼此刻顧盼生輝,嘴角也有著一個她熟悉的弧度,剛剛眉眼間的那點遲疑已經不見,紀湛東的聲線帶著一絲沙啞,低低地很是好聽:“我一直等著你砍完我的脖子說句話,沒想到你竟然一直在發呆。”
“說什麼?”
“這要看你啊。電視劇和武俠小說裡不都這樣麼,在殺人之前或者之後總要留幾句話,好讓人家死也瞑目,然後安心上路。”
“但是我總記得,在告訴對方自己的目的之後,往往被殺的人會在最後時刻僥倖逃脫掉。所以如果是我,絕對會痛快地結果對方,不浪費時間做一丁點的解釋。”
紀湛東淡淡地笑:“即使被你做掉的那個人是冤枉的,你也不會管麼?”
在這種地方討論這種話題真是有點不適宜。霍希音瞥了他一眼,說:“那假如換成是你的話,你會管麼?”
他想了一下,說:“我不知道。”
“那我也不知道。”
紀湛東勾起唇角,送了她一個迷人的微笑,接著便傾身過來,想要抱一抱她,卻被霍希音輕輕躲了過去,他的動作頓了半秒,仍舊是執意做著同一個動作,她掙扎不過,最後還是被他騰空抱了過去。
空間不大,兩人呼吸交纏,肢體相貼。他那雙漂亮的眸子明明黝黯而深邃,霍希音此刻近距離看過去,卻又覺得裡面是一片澄澈的坦然。
“紀湛東,”她看著他,輕吸了一口氣,靜靜地開口,“你收購了那公司,會不會賠?”
她這話沒頭沒腦,紀湛東一怔,但很快反應過來,隨即一笑:“不會。”
“我要聽實話。”
“那還是不會。”
“紀湛東,”她又叫他的名字,然後突然伸手揪住他的衣領,強迫他低下頭和她對視,一個字一個字地說,“不管在什麼方面,你如果敢騙我,小心我威脅你,不和你結婚了。”
“嗯,知道了。”他強忍住笑,一本正經地看著她,但最後還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瞧你這點出息。”
她放開他,僵直著脖子,重新扭頭看窗外:“我最近一直在想,你娶我,有沒有可能會後悔。比如說你可能會覺得做了賠本的買賣,資不抵債,然後抱撼終身。”
“不會這樣的,放心吧。”紀湛東笑意更濃,把她的臉扳回來,對上她的眼,然後吻了吻她的唇角,又捏了捏她的下巴,聲音輕輕的,低低的,就像是在呢喃,“就算是賠,我覺得我也還賠得起。”
週日的時候兩人一起回了紀家。霍希音剛進家門便被紀母摟在了懷裡,拍了拍她的臉頰,又摸了摸她的胳膊,說:“太瘦了,比上次來還瘦了一點,瞧瞧這下巴都快尖成什麼樣兒了。湛東又欺負你了嗎?”
紀湛東在旁邊清咳了一聲: